慕容楚咬了咬唇，伸了伸手示意她坐下，隔了一会儿嘴角一扯道：“爱而不得便恨之，不过你为什么不找别人要找我？”
“国舅当年对世子做过什么事，还需要小女再提吗？”玄月目光沉稳，柳眉一扬，有些话不需要说得太明白。
慕容楚脸色一黑，想当初荣轩居然提刀上门的场景还有些一惊，那个混账家伙。
当初自己在闹市街巷遇到了那个婢女，没想到她就是苏曼，可他真是没有将她与天枢阁阁主这个称号连起来。
若她就是天枢阁第一杀手，那么自己只怕也死了几回了。
可是她几次都没有对自己下手，上次自己被她引到陋巷中，中了她的暗算，还被她丢到了河边的贩鱼小贩的大木桶中。
是玄月救了自己，原来她一直都暗中跟着苏曼，见此情急便心生念头，要与自己连手一道去杀苏曼。
慕容楚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他当初怎么就被苏曼那一张脸给骗了，不由得倒吸口气。
他的心里有些复杂，可是苏曼什么身份，她身手了得，可是之前几次交锋，她并未舒展身手。
他不禁叹了口气，隔了很久道：“我为什么要信你？”
玄月面生笑靥：“因为我们的目标一样，我们有共同的敌人。我可以帮你不仅除了苏曼，还可以除了世子，一举两得的买卖，何乐而不为呢？”
慕容楚依旧有些恍惚，静静地坐在那里注视着玄月，有些踌躇问道：“空口白牙让我如何相信？你的诚意我并没有看见？若是你是为了世子而潜伏在我这里，然后想从我这里挖些什么东西再害了我们慕容家，也未可知？”
他的眼神带着些许挑衅，他怀疑自己，玄月知道自己没有退路了。
从离开世子府的那一刻，她便知道自己即将走上一条不归路。
苏曼必须得死，而荣轩他背叛了长姐，也辜负了自己对他一往情深，他也该死。虽然她爱他，可是现在她脑袋中想到的全部都是背叛。
那种感觉一点都不好过，她在世子府一直都压抑着自己的情感，处处小心谨慎，生怕自己哪里做的不好，而让人觉得世子带自己回府是个错误的抉择。
她爱他，看着他笑她便开心。他若拧眉她便心生哀愁，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她眼中。
她恨不得自己替他难过替他受伤，她对他如此深爱，可他却视而不见。
玄月觉着自从苏曼出现在世子府，他变了，曾经还有的温情一面都没有了。
他对她的关心少了，她的心渐渐有些发狂了。
这些日子以来，她记不清自己多少次午夜梦回都是惊醒，她居然梦见世子与那苏曼成婚，这是她最不愿看到的结局。
她本就输给了长姐，可是长姐香消玉殒了，她没有那个福气。
那么世子应该会爱上自己的，玄月熟悉了他护着自己，喜欢他送给自己礼物，而今这一切都不复曾在了。
她知道什么都回不去了，他已经不是当初的荣轩了。
既如此，她也不再是当初的玄月。
她不想执拗地守着一个没有答案的结局，都是那个苏曼。
想到这她双眸有些猩红透着杀意，玄月的心再度因为回忆而隐隐作痛，越想越被撕裂地厉害，她骤然间抬眸迎着慕容楚的眼神道：“我既然打算与国舅联手，自然会将我所知道的事情悉数告知。相信国舅只是知道这苏曼在世子府待过些日子，却并不知道这苏曼是当初世子从怡红院用五千两银子赎回的吧？虽说天枢阁在朝中许多官员都不屑多看她几眼，但是她可是皇帝手上重要的一把剑。所以若是这个消息不小心传了出去，国舅觉得会不会很有趣呢？”
之前还有些烦躁不安不知该如何做的慕容楚，现下站起身来，不由得笑了起来，因为笑的有些猛而眯着眼睛。
玄月纤纤玉指若有似无地划过一旁的桌面，深深吸了口气，也缓缓笑了出来，那笑容之前还是温煦的不过转瞬便成为阴鸷。
她的心骤然间一沉，眼中掠过寒芒，当初在世子府没能扳倒苏曼是因为有世子的依仗。
若是这事被朝廷之上那些官员知晓了，抑或被皇帝知道了，恐怕世子也无力回天了。
慕容楚对于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真是又惊又喜。
这天启第一冷血杀手，居然也曾经在怡红院那种地方待过，想想都觉着不可思议。
若非听玄月所说，他当真不会想到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世子府内，院子里的木槿树叶有些发黄，叠翠流金般。
荣轩一如往常练完剑来到了苏曼之前住过的屋子，想起之前她曾在这里住下，这里还有她曾经带过的印记，不由得嘴角微抿。
纱窗已经被芸娘支开，鎏金香炉里的沉香烧的正好。
芸娘很自觉地站在一侧等候着世子的发话，苏曼离开已经一个多月了。
世子每天回府都会在这里呆上很久的时间，还有一次他实在太累了，便睡在这里。
苏曼虽然没能来见自己，却不时让人给自己带些东西，什么贵重的胭脂水粉、上好的布匹，其实她现在就是个下人，哪里需要那些东西。
她也有些想念苏曼，却也知道世子对苏曼的思念更甚。
“从前我对她是不是太过分了？所以她才会这样对我唯恐避之不及？”荣轩将紫砂壶提起，似是想起了从前的事情，复又放下茶壶，望着窗外有些出神却又突然提出这样的问题。
芸娘听他这样一讲，整个人都有些懵，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答。
静默了一会儿，芸娘双手揩拭着衣角，她有些紧张，怕自己哪里说错了。
世子这个人从前见着觉得冷漠无情好似冰山，可如今他这番痴情的样子，令人见着有点可怜。
芸娘低着头看着自己绣花鞋上的图案，愣是说不出一个字。
忽而外头树枝上停了几只鸟儿，发出了叽叽喳喳的声音。
屋内依旧很是静谧，荣轩的视线转移到那几只欢快的鸟儿，他静静地望着它们，她从前呆在世子府一定觉得这里就像鸟笼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