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荣轩与苏曼都不是个好惹的主,今夜必须让他们尝点苦头,若是能够栽到他们更好。
慕容静微微眯着细长眼眸,声音里夹着些许嘲讽意味道:“这偌大的皇城之中,宫规立在那。世子青天白日里不见苏曼,却偏生要在这静寂无人的黑夜,想来也是有些怪异。”
荣轩对于她的揶揄丝毫不觉得古怪,笑笑道:“皇后娘娘如此提醒,微臣倒也觉着有些怪异,微臣前脚才约苏曼在此处商议秀儿之事,怎么皇后娘娘后脚就带着皇上来了此处。”
想必也是蓄谋已久的事情,荣轩后头的话没有说,只是静静地看着皇后。
慕容静被他说的语塞,咬着牙鼓着腮帮子怒道:“这皇宫里那么多双眼睛,总有人会看到你的行踪,这可是皇城,谁都逃不过。”
“诚如皇后所言,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微臣与苏曼怎么可能做出皇后眼里所谓的僭越之事。”荣轩缓缓收回目光,不紧不慢回答。
云啸天浑身只觉冷气从地底下往上钻,尤其是在瞥见苏曼身上披着的那件大氅之后,十分牵强地扯着唇角道:“你们之间,真的没有什么吗?”
荣轩听着皇上的话有些卡在喉咙里没有说出,索性自己摊开道:“皇上,其实微臣一直有件事都没有告知皇上。”
“大胆世子,你可知欺君乃是大罪。”慕容静不想错过任何机会。
云啸天迟疑地看着他,哦了一声。
“微臣有罪,微臣确实一直都隐瞒了一件事。”荣轩不由得看了一眼苏曼,随后跪在了地上道,“微臣与苏曼早已心意相通,微臣属意让她当世子妃,这件事世子府上下都知晓,只是苏曼她为人素来不喜欢折腾,故而这件事微臣没有及时禀报。加之倾城公主失踪的事情,后来发生了太多事,微臣根本就来不及说这件事。”
苏曼整个人顿在那里,晶亮的眸子睁得大大的,不知为何换做从前听到这句话,她恨不得抽他几鞭子。
可方才他当着这样多人说,她居然面上一烫,脸上绯红如霞。
幸而这夜色很黑,就算有宫人的宫灯照耀,也看不仔细。
他居然当着皇上的面说,苏曼只觉一股强烈的电流从自己周身流过,全身酥麻。
她惊讶地张了张嘴,一颗心怦怦乱跳,不知为何还涌过一丝暖意。
她记起这段时日以来,他为自己做过那么多事情,而她还对他一直心存偏见,心里有些对不住他。
苏曼微微抿着嘴角,低头正好对上荣轩那炽热的眸光,她只觉自己仿佛身在绵软的云端,仿佛多看几眼就要深陷其中不能自拔了。
“他说的是真的?”云啸天右手用力紧握着,那通透的墨绿扳指渗着股冷意,他怎么都不肯相信。
“这事母妃也知道。”荣轩索性趁此机会求皇上赐婚,“微臣一直都想寻个好时机,如今既然如此,微臣便请愿,恳请皇上替微臣与苏曼赐婚。”
云啸天一颗心提到嗓子眼,无论如何都不敢置信,背脊骨都是凉的。
慕容静始料未及,没想到这苏曼居然与世子有这一招数,不过她若真成了世子妃,自己的后位便无人可以撼动。
虽然那世子极其令人讨厌,这苏曼也是令人厌恶,可是比之后位,慕容静也掂得清孰轻孰重。
悄无声息的就这样发生了,苏曼本能地有过错愕,旋即不知如何鬼使神差地,她竟上前也跪在地上,迎着皇上那冰冷的星眸低下了头。
荣轩侧眸凝视着她,嗅着她近在咫尺的淡淡芳香,心里越发笃定,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值得了。
云啸天心里一片凄清,可面上却不能表露出来,他缓缓伸出手,却还是收了回来道:“今夜的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明日再议。”
荣轩不想再错过了,这些日子她在宫里想必也遭受了不少苦楚,他斩钉截铁地看向皇上道:“微臣还记得一年前微臣收复南楚的时候皇上说过,想要赏赐微臣什么,微臣一直都没有开口。皇上金口玉言,不知还作数吗?”
云啸天状似平静地看着他,心口一阵闷痛,他微微拧着眉,这里那么多宫人看着。
慕容静虽然很看不惯这个世子,可如今当务之急是将那苏曼送离这个宫。
慕容静睁开眸子温声细语道:“皇上,臣妾也记得此事。当时世子征战凯旋,皇上为世子设宴,确实想要赏赐世子,不过世子说别无所求。然则皇上您亲口说,让世子想着,若有一日他想要什么,便提出来。”
云啸天双眸透着凛然看向慕容静,声音里夹着苦涩与无奈:“朕这些日子以来,总是操持国事,有些忘了。”
荣轩没有丝毫犹豫,这个机会他等了许久,他立刻抱拳道:“微臣恳请皇上替微臣与苏曼赐婚,让她成为我荣府唯一的世子妃。”
强压下心中怒火,云啸天的脸色竭力保持着冷静。
气氛越来越沉重,面对这样的恳求,若是换做旁的女子,他一早便答应了。
云啸天心里有些抽痛,原来他早就想好了一切。
自己当初在众人面前许下了这一诺,若是不答应,那么自己将失信于天下。
可若是自己答应了,她便再也不属于他了。
云啸天有些没了耐心,他的声音也有了些怒意,情绪也绷到了极点:“世子,这夜深露重的你若再跪下去只怕伤了身子。再者,你是世子,朕即便要赏赐,也该在朝堂之上。”
箭在弦上若是不发,还不知会发生什么变数。
荣轩立刻接话道:“只要是皇上赐婚,无论在哪里,微臣都甘之如饴。”
“你。”云啸天隐忍着心里的怒火,可是他不能再说什么,这里有那么多人,即便屏退了,今夜的事情也是瞒不住了。
良久,身后的冷风呼啸而过。
“请皇上成全奴婢与世子。”苏曼低着头,缓缓说着。
云啸天登时只觉晴天霹雳,仿佛有无数个声音在耳后嘲笑自己,黝黑的眸子里闪烁着寒意与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