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糟了?”苏曼听他猛然一句,见惯了他平静沉着的样子,今日这般百思不得其解倒是鲜少。
俄而,雕花木门被奋力敲响。
苏曼警觉地说了一句:“进来。”
只见一个戴着黑色三角帽的男丁跪在地上慌慌张张道:“启禀世子世子妃,咱们院子外头围了许多侍卫,将这院子围得水泄不通。”
“你说什么?”苏曼骤然间瞳孔伸缩,她实在不明白谁会有这样大的胆子。
即便是南风的事情,也不该如此做啊。
侍卫,那可是皇上派来的人。
而且下人说那群侍卫,一个个手拿弓箭,引弓只等一声命令。
诸多念想流入大脑,苏曼整个人都有些不太好,只是尾随着他们一道走出去。
随着荣轩的出现,一群身着宫装的侍卫面无表情地引弓对准他。
苏曼从未见过如此大的阵仗,而且他们的箭头都是对向自己的夫君,她瞬时小跑着上前拦在前头伸手指着对方一群人道:“你们是谁?如此夜深人静之时居然敢私闯名宅,你们可知罪?”
“哟,原来是世子妃啊。”小林子扯着尖锐的嗓子走了出来,有些懒散地将右手的拂尘一挥,皮笑肉不笑道,“奴才可不敢造次,实在是皇上下了口谕,命奴才派人前来带世子前去问话。”
“什么问话?”苏曼下意识地想到了南风的事情,如今想必全城皆知,可即便如此,事情未查明之前不能随意下定论,而且就算要问话何必要如此多人马,她挑了挑眉道,“林公公,可以缓一缓吗?就让我与世子说会话?”
小林子看着她,冷声道:“奴才等的,只怕皇上等不得。世子妃执意如此,怕是为难了奴才啊。”
如此急切,而且兴师动众,必有问题。
“林公公,本世子有几句话要与世子妃交代,你有意见?”荣轩冷着脸,隔着三米开外都透着股寒意。
小林子自是知冷知热的人,知道这位世子纵然如今有难,却也不敢公然得罪,只是退了一步伸手道:“世子轻便,只是还请世子快些,奴才好交差。”
“这里人太多,咱们进屋说。”荣轩拉着她的手欲走。
小林子正要说什么,对上世子那双冷彻的黑眼眸瞬间憋了下去。
迅疾地关上门,苏曼拉着荣轩的手道:“夫君,我不想你进宫。”
“咱们还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不要妄自猜测。再说了,只是皇上要问我几句,不至于。”荣轩宽慰着她。
苏曼想起了云啸天之前说过的话还有眼神,总觉着今日这一系列的事情发生的太快了,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而谁又能够有这样的能力?
一想到这里,苏曼心中一寒,眸底有些落寞道:“我知道眼下你会入宫,可是我很担心你。若是寻常问话,皇上大可差人来,何必钦点了林公公带着这一众人马。”
“没事的,我说过了,一切有我在。”荣轩低垂着头,凝视着她,“只是我不在了,你小心谨慎。凤冥与明羽是值得信任的,其他人千万不要相信。”
“那我能为你做什么?”苏曼抱着他,不想让他走,仿佛这一走,便是咫尺天涯。
这眉头一直跳着,总觉得不太舒服。
不成想这个节骨眼出了这样的事情,苏曼摇着头愣是不想他离开自己。
荣轩站在她身侧,松开手托着她的脸颊轻啄了一口道:“等着我,我会安然无恙的。”
“可是。”苏曼还未说完,外头催促的声音传来。
苏曼强忍着心中不悦,只得送着他离开。
一众人马浩浩荡荡离开,明羽从后院得知消息之后赶来,他只顾着审问幽若,便没有注意前院的动静,有些懊恼。
“明羽,你是世子所信任的。我想着你在宫中必然也有人,我要知道今夜为何皇上会突然派人前来。”苏曼心中虽有痛楚,却还是强忍着保持镇定。
“是,属下这就去。”明羽拱手说完,迅疾离开。
凤冥目光扫过她充满忧虑的脸庞,本以为世子妃会伤心欲绝,没法子去思考,没想到她还能沉着冷静,着实不错。
“凤冥,你方才说过,那药罐黑市有卖,我要你现在就去查探。”苏曼现在无暇顾及伤心,她的大脑飞速运转着,只为了该如何应对这些事情。
就在凤冥走后,苏曼整个人眼前一黑,差点跌在地上,幸而芸娘上前扶住了她。
“世子妃,你没事吧?”芸娘扶着她走进了屋子里,灯火虽明,却没了之前的暖意。
苏曼心里有些怯怯的,她从未有过如此害怕。
每日晨起虽未见荣轩,但想着他下朝之后会归来,可如今他入宫,似乎有些艰难。
苏曼脑子有些抽痛,她右手靠着桌子撑着脑袋晃了晃,想要让自己冷静点。
芸娘看在眼里,有些心疼,她有些啜泣道:“世子妃,你说你想要干什么,奴婢去帮你做。”
“不,芸娘,我要好好静静。”苏曼如今觉得身心俱疲,本以为之前的宴席,或许会是鸿门宴。
没想到却什么事都没有,如今小莲死了,还来不及仔细查探,皇上的人便先来了。
之前他们三个人在屋子里,正谈论着堪舆图,苏曼不由得睁开眼睛,眸中闪过锋芒,不由得起身道:“芸娘,回府。”
芸娘一愣,呼吸都有些不正常了,她忍不住脱口道:“世子妃,太妃对您本就不待见。天启传言满天飞,如今世子又不明不白入了宫,你这个时候回去,岂不是越发激发了你与太妃的矛盾。”
苏曼眼底闪过镇定,看向芸娘道:“不,我现在必须回去,越快越好。”
芸娘虽有些不知所措,但亦是跟随着苏曼上了下人早已备好的马车上。
一路上,冷风呼啸而过。
不知何时,竟还下起了大雨,那雨点落在车身上头,发出了哗啦哗啦的声音。
苏曼双手紧紧攒着丝巾,漆黑的眼珠子凝视着前方,目光偶尔闪过空洞。
芸娘瞧着她这副样子,还是第一次,有些不知该如何交谈。
幽若在后头那一辆马车上头,她被捆绑着,想到当初她对世子妃那么忠诚,没想到如今居然背着世子与世子妃向皇上传递消息。
“世子妃,幽若她,你打算将她怎么办?”芸娘犹豫了一会儿,终于鼓足勇气问出口。
苏曼之前还在失神,听着这一句,骤然回过神,有些踌躇地望着芸娘,晶亮的眸子晕着泪花,有些模糊,她的声音也有些不安道:“芸娘,我一直都很信任幽若,可是没想到会发生今夜这样的事情。我很难受,我真的不希望、。”
说着,她停下了没有再说,偏过头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焦虑过度。
一想到今夜小林子带着那么多人,他们一个个带着武器,剑拔弩张的氛围也不过如此。
皇上与世子不睦已久,今夜恐怕有些悬了。
不知为何,苏曼这一颗心跳动地有些过于剧烈,仿佛随时都会跳出来般。
一股凉气从后背直接往上涌,她的脑袋也有些凉,整个人都仿佛浸润在寒霜之中。
不,希望一切都是自己胡思乱想。
苏曼内心里告慰着自己,不由得长长呼吸一口。
芸娘跪在车身上头,瞧着她紧张局促的样子,实在是心疼,紧蹙着眉头握着她的手道:“没事的,世子可是战无不胜的战神。朝堂之上,他也会应对如流的。奴婢深信,世子一定会吉人自有天相。”
“芸娘,我知道无论何时,你都不会丢下我。”苏曼冷静下来之后,脑袋靠在芸娘肩膀上头,闭上眼眸,内心祈祷着一切都能如意。
冷冷清清的一辆马车穿梭在无人的静夜,从宁谧的郊外到天启帝都。
路上已经没有行人了,那雨下得越来越大。夹着呼啸的北风,让这个冬夜越发苍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