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曼凛冽的目光扫向玄月，语调森然道：“林玄月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在装，是吗？如今我算是知道了，你重回世子府的目的，便是要看着世子府鸡犬不宁。”
她之后几个字，可以加重了鼻音。
太妃闻言，心中仿佛被人重重一击，有些恍然若失地看向玄月，喉咙似有异物堵住，可是她不知该说什么。
苏曼见太妃再没有之前那般强硬，目光停留看着外头道：“即便我是从怡红院出来的又何如？那也不足以让世子府陷入险境，最多是受流言蜚语罢了。”
“世子妃所言，奴婢不知道到底在说什么。”玄月依旧辩解着。
苏曼俯下身子朝她脸上用力扇了几巴掌道：“你如此不清醒，忘了一些事情，我便帮着你想起来。从前我只是世子府的婢女时，你处处针对我，想要将我排挤出府。甚至想要通过下春药的方式，陷害与我。”
太妃听到这，不由得眸露精光，有些匪夷所思。
苏曼稍稍停顿之后继续道：“可惜了，被我识破，那个蔷薇成了你的牺牲品。你气不过我在世子心中地位越来越深，所以离开世子府。攀附上国舅慕容楚，结果发现他就是个不折不扣做不成大事的人，所以你想着法入宫，接近皇上，因为你知道这世上有许多人都惧惮世子，唯独皇上睥睨天下。”
饶是太妃之前对苏曼满是抵触，现在听着这条分缕析的话语，心里有了一阵阵思量。
林申乃是当朝户部侍郎，当时轩儿与林家大小姐林沁芳交好，这本是门当户对的事情，可林家当年也是开拓天启的先驱者，故而也执有一份堪舆图。
在皇上看来，这郎情妾意的事情并非如此，而是荣家欲与林家联手。
故而两年前，皇上无故寻了个由头，说是林家与逆风余孽有瓜葛，意图谋反，便让林家满门灭了。
想到这，太妃的思绪有些飘忽不定，她记起来之前的许多事情。
太妃听闻此番话语，心里已是波澜起伏，脸上的神情亦是变幻莫测，良久她直直看向玄月道：“玄月，你到底做了什么？”
玄月顿了顿，没想到事情到今日会成这个样子，她缓缓站起身子道：“太妃，奴婢什么都没做。”
“混账家伙，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抵赖。”苏曼有些愠怒。
适逢她之前派出去的下人前去通知荣玥，让她去查看，荣玥得了话之后二话不说将所有屋子角落里里外外搜寻了一番未果。
荣玥赶忙赶来凑到她耳畔嘀咕了几句，苏曼的黑眼珠子里顿时迸射出一股冷光，她的心也跳得极快，再度上前朝玄月扇了几巴掌道：“林玄月，你个被蒙了心智的女人，居然敢偷堪舆图。你以为你这样做，皇上会饶了你吗？”
玄月的嘴角溢出血渍，不由得哈哈大笑几句。
太妃听到那一句，只觉晴天霹雳般，失去了堪舆图，世子府便失去了助力，她日防夜防却万万没有想到会有此遭。
“母妃，女儿早就同你说过，这个女人她十分歹毒。”荣玥上前，扶着情绪有些激动的太妃，一脸怒火看向玄月。
“住口，你们从前不是这么对我的，直到这个女人出现了，一切都改变了。”玄月缓缓站起身子，她的声音有些低沉，泪一滴滴往下流，“苏曼，我会这样做，你很清楚，是你将我的退路全部斩断。若非你，我根本就不会变成今日这副样子。”
“你错了，是你自己没有走对路，一切怨不得我。”苏曼迎着她狠毒的目光，冷冷一笑道，“你终于不再伪装了。”
“对，我痛恨压抑着情绪的自己，我明明对这里恨极了，可是我却只能装着低眉顺眼，你知道那种言不由衷的虚伪多难受吗？”玄月知道眼线什么都瞒不住了，索性也不让自己觉得累，反正她要达到的目的也错不多了。
“你个坏女人，你为什么这么做，这样做你能得到什么？”荣玥伸手指向她，冲一旁的下人道，“将这个疯女人抓起来。”
玄月被人按住架起来，苏曼厉声道：“林玄月，别高兴地太早，世子只不过是入宫了而已。”
玄月神色动容，抿了抿唇笑道，那笑中有些得意，有些洒脱：“世子府上的那份堪舆图，世子暗中派人想要交给大殷使臣，可惜那人就在驿馆门口被皇上的人拦下，世子有勾结大殷使臣的嫌疑，叛国通敌，世子妃以为皇上能够轻易放过此事吗？”
“你真是卑鄙。”苏曼听着她朗声回答，心中愤怒根本就无法克制。
荣玥之前还有些一头雾水，不知嫂嫂为何让自己带去去搜查雅居所有的屋子，直到听着这玄月说出堪舆图不见了，她再也忍不住，箭步上前猛力扇了她几巴掌道：“好你个林玄月，如此狼心狗肺的东西。当日你离开世子府，大哥还担忧你的安危，派人去找你下落。没想到你再回世子府，却是心肠恶毒，想要置我们荣府于不义，母妃您瞅瞅，这便是您一心护着的人。”
太妃这会儿十分后悔，自己为何会识人不清。
枉费自己在这世上活了这样多年，居然被一个小丫头的甜言蜜语给灌得没了方向。
苏曼瞧了一眼陷入愕然不语的太妃，晓得她此刻心中必然十分不是滋味，不打算再多说什么，只是转眸看向玄月道：“你以为你做了这样的事情，你能好生活着吗？”
玄月强忍着那一阵阵起伏的疼痛，咬着牙从地上爬起来站起身子，仰着头环视着这屋子里的人，不由得冷冷笑了几声。
“你笑什么？”荣玥听不出其中的意思，只觉着愤怒。
玄月笑过之后柳眉紧皱，伸手指着荣玥道：“我可是记得当初你拉着我的手说，我会是你最好的姐妹。结果，你转眼就不认人，一心攀附上苏曼。你大哥也不是是什么好东西，他答应过我会好生照拂我的，却始乱终弃。”
苏曼扭头，看着她一脸顾影自怜的样子，只觉可笑，莞尔一笑道：“亏你还是天启才女，什么是始乱终弃，这个词放在你身上压根就不合适。玄月，你别在这泪眼婆娑装着凄惨。别告诉我，当年林沁芳不幸罹难的时候，你心里没有过波澜。打一开始，你便对世子心生爱慕，只是碍于你长姐的身份没有戳破罢了。而后你长姐走了，你如愿进入了世子府，便真的将自己当做这里的女主人，真是可笑。”
被人如此拆穿，玄月脸上虽有些搁不住，但还是咬着牙不承认道：“胡说八道，你这是栽赃。”
“林玄月，今日我便告诉你，这辈子只有我是这里的女主人，你休想有任何机会。”苏曼瞪了一眼玄月，直直望着她道，“轮栽赃陷害，你的手段才多呢，这些日子天启的绯闻，想必都是出自你手。不要讶异我为何会知道，因为你在我眼里就是这样的人。”
太妃听着这些话，心口有些窒闷，有些堵得闷得慌，她坐在圈椅上头大喘着气，竭力将所有事情都理顺。
她看着站在自己跟前的玄月，不由得拧眉道：“玄月，我当初那么信任你，你却如此对荣府，你真是让我失望。”
玄月闻言心中虽有过丝丝涟漪，但对于世子府的愤怒远远超过了一切，她冷笑道：“太妃美其名曰对我好，也不过是为了让我成为你手上的棋子罢了，好将苏曼驱赶出府，谁知道你会不会再找一个别的女人成为正牌世子妃。”
“你。”太妃气得心口疼，不住地叹气。
“只要能看着世子府衰败，我就高兴。”玄月此刻急红了眼，什么都不顾了，反正她已经无家可归了，还有什么值得留恋呢？
“你放心，就算你死了，世子府也不会倒，而且会越来越好。”苏曼冲一侧的下人道，“将这个女人押下去看管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