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厢房内,进进出出的婢女下人,郡主落水大家都慌了。
荣轩本来在宫中赴宴,突然得了消息,急急骑着枣红大马赶了回来。
玄月自是清楚郡主在世子心中的位置,虽然平时与这郡主相交甚少,但还不管是明里暗里她都不能不来探视。
她待在里屋,四下环视,温暖的阳光从纱窗里照了进来。临窗的桌子上,笔墨纸砚都罗列整齐。鹅黄色的帐幔低垂,隔开了里间。左右的黄花梨桌案上摆着几株兰花,玄月仔细看着,一旁的衣架上挂着几件上好的锦衣,不过正如下人们所言,郡主的梳妆台上并没有铜镜,看来她对于自己而今的样子确实耿耿于怀。
玄月走上前,看着郎中正在诊治,双手拿着丝巾,消息她已经派人传去,世子应该回来了吧。
正低头间,就听着一阵脚步声从门外传来,玄月心一紧还未到门口,就见荣轩走了进来,一脸的焦急与关切。
一众下人还有郎中皆作揖,齐刷刷弓着身子。
“为何还没有请来凤冥?”荣轩看见了里头正在诊断的郎中是旁人,矢口就问管家。
管家年逾五旬,但双目炯然,一身褐色袍子,忙回说:“世子见谅,属下得知郡主落水即刻差人去竹溪小筑,谁料神医已经远行西域游历去了。”
荣轩长叹了口气,看着还在昏厥当中的荣玥,脸色苍白,全然没了往日的生机,朝一旁郎中问道:“郡主身子怎么样了?”
郎中跪在地上,扣了扣头道:“回禀世子,上回郡主服毒自杀,好容易吃了药,但有些病症并未完全消解,身子才刚有好转。如今突然落水,再加上郡主自己没有活着的念头,小人恐怕。”
荣轩听后满脸愠怒,腾地站起身子怒道:“若是郡主有任何差池,本世子绝对让你陪葬。”
在侧伺候的下人都一个个低着头不敢看主子生气的样子,郎中听后更是吓出一身冷汗,连连用袖子擦拭汗珠,应和着说:“世子放心,小人就算豁出命去,也要救回郡主,小人这就去煎药。”
荣轩缓缓坐在沉香木塌上,握着荣玥的手,很是心急,冲南风道:“今日早晨还见过凤冥,就算他去了,也没多久,南风本世子命你着人火速去寻找他。”
南风闻言颔首点头,这凤神医自幼闲云野鹤惯了,时常无影无踪地出没,想要寻他也有些难。不过事关郡主,南风没有多思,立马得命离开。
玄月看着荣轩轻轻地替荣玥盖好被子,满脸的揪心,宽慰道:“世子,郡主她为人和善,她一定会没事的。”
“郡主为何会无缘无故落水?”荣轩看向一侧伺候荣玥多年的婢女紫萝,眼神里透着冷峻。
紫萝立刻跪在地上,脸上早已哭花了,拭干泪珠抬头道:“回世子,今早郡主本来要去逛庙会的,谁知中途的时候看见神医的马车朝着世子府的方向去,郡主临时起意要回世子府。到了府上,奴婢本想跟随郡主,可郡主发了命令,说不准我们下人跟着。奴婢知道罪无可赦,奴婢不敢奢望世子饶恕,只是奴婢揣度或许是神医一直避着郡主,郡主伤心至极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说完,她啜泣起来。
荣轩听后,手握成拳头,自己这个妹妹素来痴心,几次三番,没想到这次竟又溺水,真是令人不省心。
玄月看着方才荣轩那般照拂荣玥,心中千愁万绪,若是今日落水的人是自己,他是否会如此上心呢?不由得心里竟好似被锋利的锥子刺痛着,是她多想了么?
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她来这里可是有事要禀告世子的。
玄月听着紫萝的说法,皱了皱眉,脸色变了变,清了清嗓子目光清亮道:“世子,玄月听说的可不是紫萝姑娘这样的说辞。”
荣轩正沉思间忽然被打断,立刻追问:“难道荣玥落水另有隐情?”
“不瞒世子,有人告诉玄月,郡主落水前见过一个人。”玄月仰着头望着荣轩,分明看见了他眸中俱是寒霜。
甚好,谁让那苏曼拿了自己的把柄,还想要威胁自己。
她瞅着那苏曼也不是什么善类,油嘴滑舌还故作狐媚,这样的人留在世子身旁必然只是祸害。
玄月涂着蔻丹的修长手指紧紧攥着丝巾,也不晓得那个苏曼到底哪里好,竟然让世子几番饶了她的性命,沉沉回答:“不是旁人,正是苏曼。”
“我竟不知,咱们府上何时还要如此心肠歹毒之人。”
推开门的是和硕王妃身边的王嬷嬷,她正扶着和硕王妃一路走进房中。
和硕王妃满面愁容,几度哭的梨花带雨,擦了好一阵子,终于缓和了一点情绪,却在推门之际听到这样一番话,心中很是痛彻,不由得快步走到卧榻编,一瞧见郡主面色苍白如纸,戚戚然又嚎哭了起来。
“儿臣见过母亲。”荣轩对于母亲的突来回来有些措手不及,母亲这一个月来都在西北郊的寿安佛堂礼佛,为了祈求荣家福顺安康。是以妹妹溺水的事情,他并不曾告知,不由得斜了一眼南风,南风慌忙摇了摇头。
“都怪玄月一时情急,想着王妃与郡主母女情深,故而擅自做主派人去通知了王妃。”玄月看着荣轩眼神恍惚,怕他斥责自己,不如主动说户口便腾地跪在地上娓娓道来。
荣轩听后尴尬一笑,只得摆手道:“玄月也是好心,本世子自然不会怪罪。”
王妃看着昏睡中的郡主,目光有些低沉,转头看向荣轩:“若非玄月告诉我,你打算瞒我到几时?这可是你亲妹妹,出了这样的事情,你是如何做大哥的。”
玄月做了一揖,漆黑的眸子紧紧盯着王妃,立刻解释道:“王妃多虑了,世子心系郡主,只不过是怕王妃听了这样的事情会有些感伤,故而想要等到郡主病情稳定之后再告知。”
王妃摸着郡主滚烫的脸颊,心跳地飞快,摇了摇头起身走向荣轩:“你妹妹缘何被慕家拒绝婚事,你心知肚明。如今她成了这样一副样子,你怎就不会心疼她一下。说吧,到底是谁害的玥儿溺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