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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周前认识他的。他提起过自己的一个朋友，叫阿尔巴尼，就是你吧？”
科尔沃不置可否地点点头，罗宾的话里明显有所保留，而他自己也暂时不打算暴露过多的身份信息。
直接切入正题好了。
科尔沃在接下来漫长的午餐里，通过罗宾的描述，基本确认了几个信息。
第一，曼尼是真的死了，尸骨无存，他的运气实在是有点差。
第二，霍克特力里游荡的殉神者数量不少，虽然罗宾之前提到的三次事件并不是都是亲身经历，但从流言上判断，不属于同一个作案者。
第三，教会对殉神者事件应该都是知情的，从罗宾父母的经历来看，教会曾经提出要把他送到慈善院，但被罗宾拒绝了。
第四，下层平民对教会的认同并没有科尔沃想象的那么强烈，实际上这也很好理解，毕竟教会在现阶段能够提供的革新大多数是为上层阶级服务。比如魔动力飞空艇、魔法信使等等，无非是资本家的玩具罢了。
但是，科尔沃仍然有不少的疑惑，首当其冲的就是机械之心的太多。
之前曼彻斯特说过，机械之心和教会在殉神者事件上存在暧昧的合作关系，那他们不可能对泛滥的杀人事件置之不理。
至少从他短暂的接触来看，机械之心的成员并不是一群有着疯狂教义而不考虑民生的狂热革新者。
他决定在下次的训练上提出这个问题，试探曼彻斯特的态度。
但现在最紧急的事情，是找到杀害曼尼的那个殉神者。
无论是为了其他人的安全，还是科尔沃自己复仇的欲望，这件事都必须先做起来，否则越拖越久，很可能会成为他长久的阴影。
“我需要你给我提供霍克特力所有怪物袭击事件的线索，无论真假，无论来源。我会按周付给你薪水，每周一个半波尔，之前的20波尔算是启动资金。”科尔沃提出了他的要求。
“可以，我会尽可能收集信息，但如果我认为有危险，会随时停止。”罗宾说话时完全停下了进餐的动作，双手握着刀叉平放在方巾两侧。
真是良好的教养。
科尔沃不由得在心里再次感叹道。
“你可以用我给你的20波尔租一间房子，作为住所，尽量选择港区，那里的租金不会超过200扎尔。至于你之后用什么身份收集信息，我不关心。”
“我会继续乞讨一段时间。”罗宾简短地说道。
他心里很清楚，收集有关怪物的情报不可能是一件安全的事情，但他不得不做，他想要恢复父亲的辉煌时光，就必须接受科尔沃的丰厚报酬。
当然，如果能够顺便找出那个怪物……他暂时还没有想到应对的办法，但他相信总会有人能够杀死它。
眼前的这个男人似乎就有这样的能力，从他不经意间透露出来的对怪物、甚至是对教会的轻视，就能够看出来，他不仅仅是一个普通的“朋友”那么简单。
既然必须要做，就只能在不安全中尽量做到安全，最保险的方法是先在底层中收集到尽可能的流言，然后通过某个契机改换身份，在把这些信息拿到别处交叉验证。
科尔沃吃完了自己的炒面，叫来账单结账，跟罗宾约定好见面的时间和地点，便离开了餐厅。
说完全放心，那是不可能的，毕竟对面只是一个刚满13周岁的孩子；但科尔沃确实对他有信心，那是基于罗宾各方面表现的推断，也是一种直觉。
还是要尽快汇报给机械之心，争取最大的战斗力。
科尔沃走回伊莎贝拉广场，回忆了一下当周的联络信号，从边上的面包房买了一长条黑面包，然后在雕塑下的长椅上坐着等待，面包掰成两段放在身边。
他也要求过曼彻斯特提供更高效的联络方式，但是收到的只有直接的拒绝，理由是在机械之心内部，只有晋升到小队队长的职级后，才有资格使用紧急联络方式。
科尔沃对这样的管理方式不置可否，但仔细想想，在没有移动通信的时代，严格管控成员手里掌握的紧急联络方式也算是一种风险控制措施。
毕竟，如果一个成员在联络中暴露了位置，信息传递的延迟很可能带来更严重的后果。
等待了接近一个小时，机械之心的观察员似乎终于确定他的确是有事情需要汇报，而非闲的没事喂鸽子的无聊路人，在一名枪手的陪同下，来到了科尔沃面前。
“名字？”来人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开口问道。
“科尔沃·戴维特。”
观察员掌握了一片区域所有成员的名单，属于高保密级别岗位，如果科尔沃在这一个环节回答错误的话，最坏的情况下是可能会被直接击毙的。
“什么情况？”
“我要见曼彻斯特，有重要情况汇报。”
“时间，地点？”观察员问道。
“今天晚上8点，菲力餐厅。”
…….
晚上八点，科尔沃如期在菲力餐厅见到了曼彻斯特。
他没有等对方开口，在他坐下后立刻问道：“你知道霍克特力殉神者事件的情况吗？我要总览的情况。”
曼彻斯特把帽子放在一边，调整好枪套，苦笑着说道：“你现在的语气，就像我才是你的队员一样。”
科尔沃并没有因为曼彻斯特的话感到难堪，机械之心的等级制度并没有多么森严。
“我真的很急，你知不知道就在最近的两个月内，我的社交圈里就有4起殉神者杀人事件。”
“你的社交圈？”
曼彻斯特面色一凝，不得不重视起来。
科尔沃把从罗宾那里听到的情况复述了一遍，曼彻斯特脸色越来越沉重。
“情况比我们想象的要严重得多。”他拿起杯子，发现里面是空的，之后又放下，“我们确实在做殉神者案件的调查和汇总，但数量远远达不到你所说的这个等级。”
科尔沃也有些拿不准，他对魔法和殉神者的了解实际上还相当初级。
“会不会是巧合？大量的案件正好集中地汇聚在他的圈子里？”
曼彻斯特摇摇头，否认了他的说法。
“不存在这种可能，近半年来，我们所统计的殉神者案件发生率占所有凶杀案的比例不到四十分之一，已经发现的殉神者占霍克特力总人口的比例更是不到十万分之一。”
“这样的概率集中在一个人的社交圈里，是完全违背正常规律的。”
但是不违背统计学规律。科尔沃暗暗想道，没有打断曼彻斯特。
“当然，如果仅仅是概率问题，那也不是没有奇迹----虽然我不知道奇迹这个词用在这里合不合适。但你要知道，殉神者杀人事件，在平民中的扩散速度是极快的。”
“即使受教会和警察的压制，不能把消息广泛公开，但我相信如果是你，不可能不把这样危险的信息传递给自己的亲友吧？”
科尔沃瞬间明白过来，这确实是问题的关键。
他还记得旧世界时他的家乡曾经有过关于连环杀手的传说，导致很长一段时间整个市区的平民都尽量避免在晚上10点以后出门，对于一个夜生活丰富的富饶城市来说，这简直不可想象。
最后凶手被抓到后，被证实只是仇杀，死亡人数仅有两人。
当然，并不是说不幸遇难的两人不可怜、或者凶手不可恨，只是借这个例子，可以很轻易地看出普通民众对危险事件的认知。
罗宾说过，他的父母是第一个遇难的，之后的其他人员都属于交际圈相对外围的部分，而核心的达官显贵们一个都没有出事，甚至还有精力瓜分罗宾家的财产。
也就是说，他们的圈子很可能不是不知道“怪物杀人”的事情，而是消息传递得太慢，尚未达到外围就已经被教会压制。
或者，即使他们已经发现了潜在的危险，但生计迫使他们不得不忽视掉这样可能永远不会发生的事情。
所以综合来看，殉神者杀人事件绝对不仅局限于罗宾所知道的那些人，很有可能在所有人的外围社交圈，都存在那么几个已经被杀害的普通朋友！
这个比例很可怕。
“机械之心的数据错了。”科尔沃说道，“受害者不止这一个范围，殉神者事件应该已经突破了临界点，很可能已经失控。”
“说失控还太早，但情况很严重。”曼彻斯特把摆上桌的前菜扫到一边，拿出笔记本开始书写。
“我会尽快通知蕾蒂，你继续收集线索。如果发现有任何异常，尽量不要尝试自己动手。”
曼彻斯特似乎想到了什么，放下笔认真地看着科尔沃说道：
“你的朋友，我很抱歉，但是武力不能解决所有问题，你的脑子对我们来说很重要，要尽量保护好。我会尽快给你申请重火力配置，你先考虑隐蔽问题。”
科尔沃从曼彻斯特的反应中进一步体会到了情况的严重性，服从命令地点头。
“我会考虑搬出现在的公寓。另外，我想知道可能的原因，关于殉神者。”
实际上，他对这次突然冒出苗头的殉神者泛滥有自己的猜测，当然是关于“神之语言”的，但他打算让曼彻斯特自己确认。
“很多可能的原因，神之语言、魔法书籍泄漏、魔法物品丢失、生物入侵……但是都不是什么好事。”
“生物入侵？你指的是？”
对于艾诺伦的特殊生物，科尔沃不是没有了解，其中不少珍惜物种天生就携带魔法属性，比如安其拉火鸟和变脸猫，常常在马戏团展出。
但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会使普通人堕落为殉神者的效果。
“高级魔法生物的档案是保密的，你没有见过，但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我的猜测，如果属于生物入侵，最优可能的是魇兽。具体的情况之后再说，我现在要立刻去找蕾蒂。”
曼彻斯特起身要走，突然又回头。
“我帮你向蕾蒂申请紧急联络权限。新航线号行动如果受到干扰，我会申请替换人员。”
“不用，方案已经定下来，实际要做的事情不多。”
曼彻斯特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餐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