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之前，步裔兮便已起过一局，得知今日约戌时会有大雨，不过到那时他们早已吃完酒席回来了，下不下雨对他们而言并无多大关系。
道士呵呵一笑：“果然是内行。”
步裔兮不欲与他绕弯子：“道长特意假借戾王的名义找我过来，该不会是专门谈论天色的吧？”
道士和颜悦色道：“哦呵，当然不是。贫道只是听闻京中来了一位精通术数的奇女子，想来见识一番。若真如传闻所言，那么贫道也可以多结识一个切磋探讨黄老之术的同道中人了。”
他说得诚恳，步裔兮一时也辨不出他话里的真假，客气道：“晚辈只不过会点雕虫小技而已，何敢与道长切磋？”
道士微微摇首：“非也。在贫道眼里，只有学艺精与不精，没有前辈晚辈之别。对了，贫道有几位相熟的道友不知你是否知晓，比如盈虚散人，九微子……”
说到九微子时，道士察觉步裔兮的神情稍有变化，很快又恢复如常。
“道长说的肯定都是得道高人，盈虚散人晚辈并不认识，不过九微子的名号倒是听闻过，还在白水观见过她。”步裔兮此时已然明白他是在试探自己，为了不令他生疑，没有直接否认。
“哦，不知你师父是谁？或许贫道也认识呢。”
步裔兮脸上略带歉意道：“实不相瞒，晚辈是家师的关门弟子，家师曾嘱咐过，不可对外透露有关他的事情，所以恐怕不方便告知道长了。”
“无妨无妨。”道士似乎很是通情达理，“唉，其实贫道只是遇到了棘手之事，想看看能不能从姑娘这找到解决办法。若是姑娘帮得上忙，贫道定然感激不尽。”
步裔兮心下了然，终于说到正题了：“不知道长遇到了什么棘手之事？”
道士面露苦恼之状：“当今圣上命令天师四处寻找一本经书的事，想必你也有所耳闻吧？”
“嗯。”
“贫道便是受皇命负责寻找经书的天师圭余。”
步裔兮没有太惊讶，她早已猜到了几分。
看着面前的人镇定又郑重的神态，她忽然生出一些不满：“天师也认为那本经书真如传闻中一样记载了长生不老术？”
圭余对她突如其来的情绪怔了怔，随即摇头：“不然。那经书上只不过记载了些休养生息，益寿延年之法罢了。”
这倒令步裔兮惊讶了，她本以为是他自己这么认为才蛊惑皇帝说书上有长生之术，才满天下去寻找那本经书的。
圭余语气中隐隐有些自责：“说来，圣上如今这般痴迷于寻求长生不老之术，与贫道不无关系。当年贫道只是对《太一经》随口一提，不想竟让圣上记在了心上，这些年满天下搜寻，闹得几乎人尽皆知了，甚至朝野上下对圣上都产生了怨言。有不少人说贫道蛊惑圣听，害得圣上沉迷于旁门左道，政事荒疏，唉。”
愧疚之色溢于言表，他说得益发恳切：“寻找多年未果，贫道在想，若是你或者你的师父知晓经书的线索，帮忙找了来，让圣上看个明白也好，免得再白费了人力物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