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噤了声,也知这话踩到了她痛处,便将话头引开了:“你且与我说说那昆华界是何景貌,那万妖院又有何规矩吧。”
龙瑾见状便命人上了茶,摆开了大说特说的架势,广袖一挥,言道:“你可知万妖院由何而来?”
我一副好学生的样子摇了摇头,龙瑾接言:“早些日子让你读读《九州通史》你不听,还闲心背什么酸诗。当年五位远古帝君各持一方神器,这万妖院,便是凤族阳珈帝君的十方化境而成,这你应该知道吧。”见我点了点头,龙瑾又言:“阳珈帝君于天魔一战身陨后,便将一缕魂魄附在了十方化境上,以神器养魂,可偏偏他的那一缕魂竟被侵入了魔气,有控心之力,无论心性多良善之人,接近十方化境时只要心存一丝邪念,便会心性大变。”
“可这邪气,却是妖物的心头大好,对他们只有益无害。于是各方妖魔积聚而来,那段时间,昆华界简直寸草不生,凡人成了妖物的奴隶和食物,各妖族为争那神器自相残杀。我听老神仙说过,那个时候,昆华界遍地都是骸骨,土壤被鲜血浸透,已然成了第二个阴曹地府。”
龙瑾说的口干,咕咚咕咚灌了一盏茶,又道:“然后天帝为了三界秩序,便招了神将出兵镇压,将妖物逼到境外,天帝又亲自将十方化境的邪魂封于神器之中,命雀族世世代代看管,就这么,平静了几千年,可没想到那邪魂又开始苏醒,引妖入境,吸取其的爱恨嗔痴成为自己的养分,因得最后引入的妖物越来越多,便称万妖院。”
“然后呢?”我瞪了眼,“莫不得我们也要去给那邪魂作养料吧。”
龙瑾白了我一眼,言:“雀族奉命看管十方化境又不是吃白饭的,自是将各方妖魔鬼怪打回了老巢。几万年过去,没人占了便宜,那些妖物便放弃了。后来,万妖院你也知道是干嘛的了。仙入世,人成道都得来此一遭。”
闻言我点了点头,拉过龙瑾询道:“如此那昆华界是否同凡界一般车水马龙,高楼林立的紧?”
“非也。”龙瑾一片高深莫测,直笑着看着我:“去了你便知了。”言罢将茶盏置于桌前,又道:“你当真不与京华说你要去那昆华界了?”
我手一抖,茶水洋洋洒洒漫了出来将我烫了个痛快,我呲牙:“这时说甚也是添了尴尬,自是不说了。”
龙瑾愣了会儿,言:“平日话本子竟讲些爱而不得的苦楚,我也怕你伤怀悲秋,此刻见你平静,我本该放下心来,却还是担心的很。”我将手拢进广袖,且听她又道:“阿九,我总觉得,你怕是心里难受的厉害。”
我垂眸,压了压心底翻涌而出的酸楚,直笑:“阿瑾,你莫不是非要逼我今日哭出来吧。”
“我可是自我六哥出事后就未曾哭过了。”
“阿九…”冰凉的触感传来,我抬眸,龙瑾的气息扑了满面,她手间捏着一滴水花,正一脸调笑的看着我:“哟,我们家阿九掉大珍珠了。”
我拾起她的裙摆狠狠的将脸埋了进去,蹭了又蹭,龙瑾将我揽进怀里,如拍婴儿般轻哄:“阿九,你还想说些什么,今日便说个痛快吧。”
我将眼泪鼻涕在龙瑾繁华的衣服上蹭了个干净,闷闷道:“什么都能说吗?”
“嗯,今日我听你说个痛快,说罢。”
我狠狠道:“掉你妹的大珍珠。”
“……”
因着龙瑾逼我哭了出来,我便将她这身一看就好值钱的衣裙毁了个彻底,当侍女接过如同在水中捞出来一般的衣裙,便一脸茫然的望着我,我摆了摆手,这衣裙就随着侍女出门驾鹤西去了。一想黄灿灿的金子如一江春水向东去也回不来,还是富贵地主婆的钱,我这心里便不那么难受了。
然而我低估了地主婆的财力。
当龙瑾换了一身同刚刚那一件分毫不差的衣裙过来,还向我张开双臂笑道:“爱妃还要哭吗,一样的衣服我有五十多件,来给你哭个够。”的时候,我体会到了深深的无力感。
随着无力感而来的,还有深深的疲倦,我倒在龙瑾的榻上,同大爷般招了招手:“阿瑾,爷累了,今儿就在你这歇下了。”
龙瑾咬了咬牙:“大爷您开心就好。”
我笑了笑,整个人轻松的厉害,一扭身,便会了周公。
迷迷糊糊间,还觉得身下的珊瑚塌硌人的厉害,便唤龙瑾给我添几层软垫。
似是有人笑了声,身子便觉得轻了几分,青草的香气夹杂着暖意袭来,片刻后,我便如身在云头,软绵绵的云朵从身下蔓延将我包裹,我安然睡去。
而这软糯甜美的梦,是在龙瑾的夺命连环掌中破碎的。
“阿九,醒醒!再不起来入院的时辰就要迟了!!!”我的身子被龙瑾拍的颤颤巍巍,就连刚醒的倦意也被她的煞气逼的无影无踪。
我起身伸了个懒腰,手撑于塌上竟陷入一片软糯,我笑道:“昨夜你还真给我加了软垫。”
“少臭美了,谁有空给你加软垫。”龙瑾笑道,“昨夜你睡着我便走了,东海龙王传信…”忽的一顿,龙瑾将我望着,一脸肃穆,我心里直发毛,便问道:“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