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再次见到万安,他显得比我还要心烦意乱,这种情绪在万安的身上是很难看到的。我以为他是因为昨晚的车祸,或者也发现了昨晚奇怪的事,倘若如此也好,可以和他认真地讨论一下。
然而并非如此。
万安说最近蜂箱的蜜蜂经常跳舞,我问他什么叫做跳舞,他说蜂群看起来像海上的波浪,也像大球场内观众制造的人浪,一起一伏,此起彼伏。我觉得这是件很壮观的事,球场内造起人浪一般分两种情况,一是球迷太无聊,二是球迷太激动,辛勤的蜜蜂当然不至于太无聊才制造“蜂浪”,那只能是因为太激动。也许最近的收成不错,可毕竟要到晚秋了,更有可能是子孙后代繁衍顺利,子孙兴旺,是要好好庆祝一下。万安却说我在远离科学,看样子是我有什么喜事要庆祝。
万安说蜂群制造起波浪是因为感受到了危险,用这种蜂浪来迷惑和防御,万安也看到了有一两只胡蜂,在蜂箱周围不怀好意地徘徊。欧阳老师告诉他,胡蜂就是我们说的黄蜂,成年的胡蜂以花*蜜为食,幼年的胡蜂以昆虫为食。你看吧,小的时候多么残忍,长大后就变得心慈手软了。也就是说成年胡蜂会捕捉蜜蜂来喂食幼年胡蜂,我见过胡蜂的巢,不过一个巴掌大小,那么几只胡蜂,就可以屠杀整个蜂群?
我记得小的时候,经常拿着一根竹竿,找到一个胡蜂的巢就残忍地挑下来。那些成年胡蜂会疯狂反扑,它们手执锋利的鳌刺,扫荡方圆数十米,见到活物就攻击,连动物也不能幸免。挑蜂巢的人不能被发现,这要眼疾手快,手一动腿就跑,倘若被它们锁定,必然会遭到疯狂的报复,到它们刺过瘾才会飞走。
但是在我的印象里,都是人类去覆它巢倾它卵,没有想过它们也会去做覆巢倾卵的事,一个大点的胡蜂群,不过几十只成员,小一点的更是不到十只成员,岂能对抗成千上万的蜜蜂!当然了,偶尔捕杀几只落单的蜜蜂倒有可能,要想摧毁整个蜜蜂体系,简直天方夜谭!
万安说这是大胡蜂,和我们小时候挑的胡蜂完全不同。
我不懂什么大胡蜂什么小胡蜂,可是说到天方夜谭,添熔现在看的就是《天方夜谭》,他说要借鉴里面的故事,再编出自己的故事。
“你要给肖然一天讲一个故事,一直讲到一千零一夜吗?”
“没有,偶尔也要有所准备。”
“你这样是不行的,”万安躺在床上说,“你是在交女朋友,不是在带小孩子,干脆按照书上的念一遍,你可以把人名和地名改掉,故事情节不变,最后加点中国特色。”
“有道理,可是我不喜欢抄袭。”
“书呆子,”万安骂他,“不懂得变通。”
“变通的意思是欺骗吗?”
“当然不是。”
“那我只是不喜欢欺骗,而不是不懂得变通!”
“我是支持阿熔的,”我说“如果自己有能力,爱怎么样就怎么样,自己编的故事,想要表达什么意思都可以,感觉上还挺浪漫的!”
“浪费时间,浪费精力,浪费生命!”
“与其这样躺着浪费生命,”我从床上坐起来,“不如出去透透气,你们要一起去北门山走走吗?”
“我和你一起走。”万安说
“我就算了,还要继续看书。”
我和万安离开了房间,一路上万安都心不在焉,眼神也不如平常那样坚毅,偶尔会突然不在状态,似乎在考虑着什么事情。
“还在想蜜蜂的事?”
“嗯?”万安说,“不是!
过了一会儿,万安又主动开口了。
”小溪,你知道于弘文怎么样了吗?”
原来是这个原因。
“我怎么可能会知道!”
“我今天听高一时的同学说,于弘文把手摔断了,好像伤得很严重,你说我们是不是太过分了?”
“不是我们,是你!”我指着他,“而且换一个角度想,你只是大声喊了一句,是他自己吓到自己,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好狡辩,你本来是要去帮他的,我把你拉开了,怎么讲我也是罪魁祸首之一。”
“不是罪魁祸首,只是小小的一个因素,在他决定做那种事情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会有什么结局,可能现在这个结局让人意想不到,但也是他自作自受。佛家有云,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始作俑者是他,你负责推波助澜,这都是因果,你还是无意之举。”
“我差点就相信了!”
“我说的话还不够具有说服力?”
“对于别人可能够了,对于当事人还是差了点,而且你也没有否认,这其中的确有我的原因。”
“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多愁善感了?”
“我可没有,一直是你在说。”
“是吗?”
“嗯!”
“那我不说了。”
我闭上嘴,再往前就是通往北门山的石梯,而此时,一群年轻人向我们走来,他们每个人都大摇大摆,我和万安给他们让路,可是他们停住了。
“有事吗?”万安站出来。
“弘文昨晚翻车是不是因为你?”站在最前面的一个人看着万安。
“对!”
他们听到了想要的答案,走上前把我们围住,不过大都看着万安,似乎不把我放在眼里。
“不相关的人走开。”
我看向万安,他也示意我走,对方人多势众,我只能从他们密不透风的人缝中挤出来,在确定他们听不到我说话后,我马上打电话给B。我还在想要不要给添熔打个电话,添熔是个好孩子,且不论他能不能帮上忙,也没有必要惹上这种麻烦。
B接到电话后很愤怒,就像是老虎的领地受到侵犯。你平时看一只猛兽憨态可掬,但不要轻易惹怒它,蓄势后的冲击才是最凶猛的。不过我已经没有时间去等B了,那些人,他们不仅仅是在询问万安,还开始尝试动手。
万安默默忍受着他们的羞辱,他被推过来,又被推过去,有人拍他的脑袋,有人踢他的小腿。其中一个人扯住万安的衣领,他举起拳头就要砸下去,可是拳头还没有落在万安脸上,万安已经一脚踢在他的肚子上了。
群殴也就在这个时候开始了!
这条路比较狭窄,万安主要承受的攻击来自两边,人数上的劣势也相对减少了。万安的拳头打在他们的脸上,脚踢在他们的腿上,可依旧应接不暇,他抵抗着前面,后面的人打上来,他抵抗着后面,前面的人又打上来。
所以在这个时候,也轮到我冲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