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刚落，身后一名虎背熊腰地大汉一步跨上，抬起手中握着的马鞭抡圆了就是三下。
“啪……啪……啪……”
伴随着那店小二的撕心裂肺地惨叫在这寂静的街道上回荡着。
手臂粗细的马鞭全力抽在那店小二的背部，即使冬衣厚实，也被抽破，三条触目惊心的血痕周边也被震得皮开肉绽！
“在不滚开，军爷剁了你的狗头！”
那大汉粗鄙地嗓门如雷声般回荡着。听在楼上悦雅的耳中气得她咬牙切齿。
眼见悦雅转身就要出去，白初云连忙拉住她：“你要干嘛？”
“去弄死那些卑劣的东西。”
悦雅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
“这货很有可能就是那太尉之子刘永旭，你确定要下去？”
“你怕了？”
悦雅鄙夷地扫一眼白初云。
“我会怕他？”
白初云嗤笑：“我就算弄死他，也不过被慕沭道捉回去软禁起来，怕他何来？”
“那你还在犹豫什么？真等他被打死？”
“我是在为那店小二考虑。”
白初云摊摊手：“咱们是不怕那货，得罪了就得罪了，婚宴一过，各回各家，他想报仇也找不到咱们。”
白初云话刚说完，悦雅就已经明白了，自己两人可以背着慕沭道的虎皮和这刘永旭撕破脸皮，乃至于斗得你死我活，等婚宴一过，自己俩人离开，他又能怎么办。
可这下面的店小二则不然，如果闹到最后，刘永旭脸色无光，心中大恨，却又不能将白初云和悦雅怎么着，那他的出气筒也就剩这一个没背景的倒霉货。
当然了，如果这刘永旭是个品格高尚的那也就算了，但是看他这模样，悦雅着实不敢确定，这货会不会秋后算账，干不过自己俩人，就去找那店小二的麻烦，以至于他全家的麻烦。
虽说想通了，可也还是气得不轻，随手甩开白初云握着她手腕的手，气呼呼地坐回位置上，不再言语了。
见悦雅这个样子，白初云叹口气，最后看一下佝偻着身子远去的踉跄背影，他暗暗叹口气，这个世界看上去就是一个世外桃源，可当真正的融入进来，他才发现，那暗地里的肮脏与龌鹾，比之外面，更加恶劣万分。
“下午还要继续逛嘛？”
关上窗户，回到位置上，白初云问道。
“算了，没意思。”
摆弄着手中的茶杯，悦雅叹口气：“真的很想教训教训那个姓刘的。”
“这还不简单，等会咱们过去惹惹事不就行了。”
白初云笑道：“谁说一定要顶着替店小二报仇的名声去。”
一听这话，悦雅眼睛一亮：“你是说咱们故意去找茬？”
“嗯。”
白初云瞟一眼矗立旁边一声不吭地侍女：“反正事后也就落一个仗势欺人的坏名声。不过也无所谓，咱们又没打算在这久待着。”
悦雅一直拧着的眉头终于展开，嘴角也露出一丝微笑：“你这小子坏得很呐。”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嘛。”
白初云说着，又瞥了一眼站立一旁的侍女。
这时，两名侍女托着托盘莲步轻挪，来到包间门口：“大人，掌柜的让奴婢送些小吃过来。”
“进来吧。”
白初云高声说道。
“喏。”
话音刚落，门帘被挑开，两名侍女将准备好的花生等一些小菜摆了上来，连带着的还有一壶烫酒，一壶好茶。
“去把你们店掌柜的叫过来。”
见饭菜已经摆好，侍女即将退下，白初云突然道。
“喏。”
等侍女退下，悦雅皱眉问道：“叫那死胖子过来干嘛？我看这货也不顺眼，要不连带着把他也给揍一顿。”
“算了算了。”
白初云连忙摆手：“咱们到时候在他店里打起来，他好受不了。”
“那你叫她来干嘛？”
“让他吩咐下去；把我们是慕沭道客人的身份掩藏起来。”
白初云说着，嘿嘿一笑，笑容中略带着一丝坏笑。
“你难道不想体验一下电视里那种打坏人脸的感觉吗？”
“你真的是坏透了。”
悦雅笑着，拿起筷子，加了一粒花生：“你也别大意了，小心被别人摁在地上揍一顿就行了。”
“放心好了，一些阿猫阿狗的，咱还不放眼里。”
这边聊着天，那边正侍候刘永旭的赵胖子被侍女拉到一边。
“掌柜的，那边的大人要你过去一趟。”
说着，指了指白初云所在的包间。
包间里，白初云微微掀起半透明的窗纱，看着大厅中刘永旭倨傲的神情。
他身后也只剩下两名护卫，其余之人估摸着全部都在门口守着。
看着包间窗纱上透出的修长身姿，赵胖子抽了抽气，混迹多年的经历让他有一种不详的感觉，要出事。
可感觉出来也没什么用，一边是太尉之子，一边是慕沭道贵客，无论哪一边，都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店掌柜得罪得起的。所以他也只能暗暗祈祷，祈祷千万不要有事情发生才好。
“知道了。”
收回目光，赵胖子对侍女点点头：“好生伺候着，莫惹恼了对方，无论什么要求，先答应了再说。”
“喏。”
侍女退下后，赵胖子并没有即可告辞刘永旭，反而陪着他朝楼上又去。
“三楼都已经安排妥当，至于刘公子的朋友一到，饭菜立马就可以送上来。”
赵胖子慢刘永旭半步，哈着腰跟在其屁股后面介绍着刘永旭吩咐的事情。
“您需要的十八天魔女也已经筹齐，培训了足足三个月，就等着今天呢。”
赵胖子笑的特别卑微道：“而且这十八天魔女都是按照刘公子您的标准挑选的。”
“嗯。”
刘永旭背着手，不疾不徐地朝楼上而去。
“还有奏乐之人也已经和十八天魔女配合演练的一个月，几乎都已经全是融为一体了。”
赵胖子呵呵笑着：“一定会让刘公子满意的。”
“嗯，好好做，做好了，有赏。”
那刘永旭点点头，神态悠闲地道：“上次呀，我在慕沭道参加聚会时，在聚会上看到这十八天魔舞，当真是惊艳万分，后来求的一道中好友送出这十八天魔舞的舞谱与曲谱，若是练的好，以后你这客满楼恐怕回会从二十七香中脱颖而出也不未可知呀。”
“多谢刘公子照顾。”
赵胖子说着，突然一拍脑门：“哎呦，您看小的这脑袋，这还有这事儿没做，这就先告辞了，楼上有小的安排的侍女，小的这先去忙了。”
“去吧。”
刘永旭也不在乎这胖子跟不跟着自己，自顾自地朝三楼而去。
虽然得了刘永旭的准，可那赵胖子还是先躬身送刘永旭上了楼上拐角，不见了身影，赵胖子这才奔着白初云这边而来。
“来了。”
听着沉重的脚步，白初云转身回到位置上。
他这边刚刚坐好，那边赵胖子的声音就已经传来：“大人，您找我？”
“嗯，进来说。”
帘子一挑，赵胖子弓着身满脸假笑地问道：“不知大人找小的有何吩咐？”
“只是告诉你一声。”
白初云瞥一眼端坐不语的悦雅：“我们的身份不要传出去，无论如何不要传出去。”
话罢，见赵胖子呆愣的模样，白初云继续道：“我们喜欢安静，若是身份传出去了，你也应该知道会发生什么。”
“知道知道。”
赵胖子连连点头。
“那就下去吧。”
“喏。”
看着赵胖子远去的背影，悦雅用眼眸一瞟白初云：“然后你打算怎么办？”
“既然要装，那就不能太嘚瑟了。”
抓一把花生米，丢一粒进嘴里：“不然的话就没意思了。”
“行，这次就听你的。”
不就，又有侍女上来退去桌上的小菜，然后开始一样样上主菜，荤素搭配，形色俱佳。
与此同时，许许多多的人或骑着骏马，或坐着马车，来到这客满楼，无一例外的，都是年轻人，看情形，都是这城里有名有姓的大官子弟。
“我们这样做你有没有意见？”
注视着一白袍青年在大厅中褪去狐皮大氅，白初云对侍立一边的慕沭道侍女问道。
“奴婢只是负责为公子和小姐引路，不敢干涉公子与小姐的决定。”
“那就好。”
“只不过……”
与侍女对视，白初云道：“说吧，没什么的。”
“喏。”
侍女欠欠身：“只不过今儿个来着的都是些大官的后代，未来城中的掌控者。如果让刘永旭在这些人面前没了面子，恐他不会善罢甘休的。”
“所以你还是劝我别乱来？”
“奴婢不敢。”
抬眼与悦雅对视，白初云微微一笑：“当了一辈子老实人，今儿个咱也做回坏人。”
客满楼外，被马蹄践踏的没了模样的雪地中，一抹鲜血若隐若现，那是被撵走的店小二留下的，连带着的，还有破旧棉袄中，团结成球的棉花。
一阵寒风拂过，荡起的飞雪拍打在骏马那肥硕的躯壳之上。马尾无意识地挥舞着。店小二搓着手将一匹匹骏马牵扯到后院喂草料。
守在门口的护卫已经多达三十多名，各个虎背熊腰，披甲带盔，腰间佩刀。唬得路人纷纷避而远之，生怕惹到这群悍虎。
挺拔的身姿即使被寒风夹杂着飞雪拍打着，依旧纹丝不动。
这批人比起那慵懒松懈的守城人简直就不是一个级别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