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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贺延光

“贺延光”这个名字,我估计现在好多年轻人不知道。

即使有人知道也只是知道他是中国著名的摄影家。是的,他的确是中国最著名的新闻摄影家,他的人物摄影绝对代表了当今中国摄影能够达到的最高水平。

但他让我崇敬,首先不是因为他的摄影作品,而是因为他在“四五运动”的英勇。早在大学时代的70年代末,他和“四人帮”斗争的事迹通过《人民日报》传遍全国。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以他为代表的一代“四五英雄”是少年李镇西的思想启蒙者。

后来我看到《中国青年报》等媒体,有许多作者署名为“贺延光”的摄影作品。开始我还以为是同名同姓的另外的人。当我得知就是那个英勇的贺延光之后,对他的敬佩又增加好几倍。

一晃三十多年过去了,我已经从一名少年到青年,再到中年,可对贺延光们的敬佩依然没有丝毫减弱。

去年我在新浪微博发现了贺延光,便试着给他发私信,没想到他很快给我以回复,并表示如果我到北京,可以见一面。后来我去北京讲学,便决定去见他,我还带上相机,准备向他请教。结果那次时间太短,没能见到我心中的英雄。不过电话里,我问他,我想买个比较上档次一点的相机,什么机型好,他说:“佳能,无敌兔。”

有一次我和一个摄影高手聊起相机,他建议我买尼康D600,我说贺延光建议我买无敌兔。他马上睁大眼睛看着我:“啊?贺延光!”他的眼神似乎在说,买个相机你居然咨询中国第一流的摄影大师,你太牛了你!

这次来北京开会,我在微博上提前告诉贺延光老师,并表达了一个愿望,请他为我拍几张肖像,用于我的新著封面。他很爽快地说:“没问题!”

今天下午,我们约定见面。本来他是长者,应该我去看他,可他说他过来看我。于是,他专程来到我住的酒店。我知道他到了酒店后,赶紧下到大厅。一出电梯,就看到一位很有书卷气的中年男子在大厅中央站着,好像在等谁。他的肩上还挎着两个相机。

我早已在照片上熟悉了他儒雅潇洒的形象,大步走过去伸出手:“你好!贺老师!”

他紧紧握住我的手:“你好你好!”他问过我年龄后,说:“我比你大几岁,不过都是五十年代的。”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俨然是非常熟悉的老朋友。

在我的房间,我们靠窗而坐,海阔天空地聊了起来。阳光透过窗帘洒在我们的肩上。

话题自然从刚刚听到的“薄熙来同志严重违纪”有关新闻开始,然后是国家发展、改革前景、民主进程、教育现状……滔滔不绝,侃侃而谈,我们一见如故。

我们谈到他当年参加“四五运动”的情况,谈到当代中国,我们表现共同的关心与忧虑……

说实话,眼前的贺延光兄举止儒雅,谈吐从容,我一边和他聊着,一边想象着在1976年4月清明的天安门广场,年轻的他是怎样叱咤风云,参与着推动中国的进步。

我终于也问了问有关摄影的事——其实我一直想问,但就是鼓不起勇气,人家是大师啊!我再次问到相机的问题,他说:“其实,照片好不好,相机并不是决定因素。有人照不好就老怨相机。一般的小相机也不错。”

他看我拿着一个傻瓜相机,说:“对,这相机就很好,我经常也用这样的小相机。”

我说:“你当然了!大师级的摄影家,对相机自然不再特别看重。我们哪敢和你比啊!”

他问我要他给我照什么相,我说主要是用于著作封面的肖像。他说他不喜欢静止地摆拍人像,而喜欢在活动中抓拍人像,这样自然一些。他问我明天是不是要大会发言,我说是呀,明天我有个一小时的报告。他说:“那我明天来,你别管我,你做你的报告,到时候我给你抓拍。”

我说:“那太好了!只是又要麻烦你跑一趟。”

“没事儿!”他轻松而亲切地说。

这时候他的手机响了。在他接电话的时候,我拿着小相机给他拍了两张。

告别时,我说一直想和你合影,但现在只有我俩,没人给我们照相。他说那我们下去,请个人帮我们照。

下到大厅,我们来到会场,李爱丽老师为我和贺延光老师照了一张珍贵的合影。

然后他说:“明天见!”就自己开车离开了酒店。

我早已过了追星的年龄,但在我的心中,贺延光兄永远是我心中的英雄。但愿中国像贺延光这样的有风骨的知识分子越来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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