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白皇后街。
当居住在白皇后区的工人和水手们起床,拖着疲惫的身体去上班时,他们发现了令人震惊的一幕。
近一百辆马车停在了人工湖畔,马车一字排开,密密麻麻,每一辆都是只有富人才有能力购买的豪华马车。
但奇怪的是,这些马车里没有一个人,连司机都没有,就好像被扔在了这里。
当他们往港口方向走,再次被震惊住了,同时也找到那些马车的主人。
以往门可罗雀的雷克斯钟表店,此时竟然有上百号人在门外等待,这些人衣着光鲜,但是神情枯槁,双眼无神,只是盯着那家钟表店的大门,就好像半个月没睡觉一样。
雷克斯钟表店在白皇后街算得上是一个地标建筑了,因为这家店有上百年历史,从一些水手的爷爷那一辈开始,它就已经在白皇后街开了很多年,而且从来没有顾客,以前还有蠢货进去,但当看到那奢华到了极点的钟表,也不等店主问,立刻就吓跑了。
至于手表,还是会有一些发了财的水手去买,但是这家店的手表也丧心病狂,竟然都是由店主手工制作的,而且还没有现货,都要订制,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定制手表的定价很便宜,但是太过麻烦和消耗时间,一年也卖不出十块。
这家店一年赚的钱不超过一千玛门,仍然坚挺了上百年没有倒闭,而且店里面只有一男一女两个人,他们都不会老,永远是年轻的模样。
所以,在白皇后区,五十岁以下的人都听过一个传闻,那家钟表店有问题,是传闻中的星空访客开的,那一家子都不是人类,所以他们不会变老,他们的躯体里装的不是血肉……
可是那个男孩看上去挺正常的啊,也会长大。
哦,他不算,他是领养的。
可是今天早上,空无一人的钟表店门前突然站了好多人,于是爱看热闹的水手也围了过来,摸着光头开始琢磨。
他们是来寻仇吗?虽说这家店很奇怪,但是店里的两个人对我们还是挺不错的,店主和他的女儿也没做什么坏事,而且还有这么便宜的手工手表,最重要的是这家店在白皇后街都有一百多年了,万一突然没了,怪不习惯的。
当议员们站在店门口等待的时候,他们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可当他们看到周围的人越来越多时,精神真的崩溃了。
你们干什么啊!大早上不用干活的吗?围在这里做什么啊!
他们想让自己的司机赶走这些人,但是,他们此时是在白皇后街,雷克斯家族额地盘,真的不敢再有一次过分的举动了,他们真的怕了,那一分钟一次的时停,多罗伊甜美的声音在他们耳中就是末日的丧钟。
议员们都低下头,让自己的司机围成一圈,将路人的目光挡在外面。
八点一到,雷克斯钟表店的大门准时打开,多罗伊较小的身影出现在大门内,她甚至还穿了一身棉睡衣。
乔威议员就站在人群的最前面,他的双眼血丝密布,虽然身体没有任何不适,但是他的精神已经被搁置了太久太久,久到他感觉自己好像又将这一辈子活了一遍。
现在他已经知道,为什么在自己说出开战的时候,多罗伊会笑到满地打滚。
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是在一个层次的生物,凡俗的权力对她根本没有任何约束力,甚至连理性和道德的约束都没用,她可以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使用任何手段,雷克斯家族就好像银贝俱乐部一样,是已经超脱这个世界的存在。
当乔威议员看到多罗伊的一瞬间,刚准备开口,突然整个世界暗了下来。
他猛地抬起头,黑暗在侵蚀天空,太阳被黑暗覆盖,只留下一环细细的日轮,如同日全食。
再看周围,没有一个人,连建筑都没有,他独自站立在辽阔无垠的荒芜大地之上,风沙吹打在他的身上,远处能看到两排犬牙形的巨大石柱从地面冒出,如同一具硕大无朋的风化遗骨,那弯曲的石柱就是它的肋骨。
乔威议员咽了口唾液,这时一个声音从风中传来,那不是多罗伊的声音,而是一个无法辨认性别的声音,如果要形容,就好像将两块粗糙的砂石互相摩擦发出的声音。
“过来,过来看看我,布莱克。”
那声音就好像在他身前,又好像在很远的地方,而在那犬牙形石柱的中央,一股光芒爆发,刺眼的光芒从地平线上升起,只是一瞬间,便插入云霄,直指那昏暗的日食。
从光芒中走出来一位巨人,她脚踩大地,头顶苍穹,她踏出一只脚便能掀起猛烈的狂风,那狂风瞬间吞没了乔威伯爵的身体。
乔威伯爵只觉得天旋地转,浑身不受控制,他被狂风席卷上天,眼前一黑,他彻底晕了过去。
当他睁开眼睛时,看见的是一颗硕大的头颅,那头颅是黑色的,表面有红色的裂纹,如同地壳下的岩浆。
“布莱克,现在你看到我了。”那渗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乔威伯爵浑身发颤,“这,这就是你的真正模样吗?多罗伊,你,你是一头怪物!一个星族!”
“……”
突然,眼前的世界又黑了下去,当再次亮起时,他发现自己正坐在一个椅子上,自己的手脚被拷住,周围则是法庭的布置。
他抬起头,看向法官的位置,一个女孩正坐在那里,标志性的渐变色头发在阳谷下闪烁着宝石般的光芒。
多罗伊叼着个棒棒糖,俯视着拷在椅子上的乔威伯爵。
“你,你究竟是什么东西。”乔威伯爵嗓音干涩。
“我是一个人啊,除了不会老,有点超能力,和其他人类没有什么区别。”多罗伊耸耸肩,她用棒棒糖指着下面的乔威伯爵,无所谓地说,“哦,你刚才说我是怪物,这点挺对的,但你说我是星族就是污蔑了,我可是土生土长的地球人,比你们的血统都纯正。”
“人类能做到这种程度吗?我被你折磨了好几十年!我……”
“那只是梦,别太惊讶。”
“梦?”乔威伯爵一脸懵。
“没错啊,我又不能控制时间,但是我可以控制梦,控制你睡过去,然后在梦里,将你的时间延长无数倍。”多罗伊说,“当然你受到的折磨都是真的,嗯,我觉得这个主意还挺不错,就比如现在,你现在也是在做梦,和其他人一样,你们都被我拖到了梦里面。”
乔威议员脸色阴沉,如果那只是梦,那么一切都是假的,可是,昨天晚上,那感觉怎么可能是假的,他甚至都忘记了昨天晚上多罗伊数到了几,甚至今天早上连自己司机的名字都忘了,如果不是在鲸虎馆住了几十年,他早上可能会迷路。
那些在虚无中度过的时间,怎么可能是假的!
“好了,我之所以解释给你听,就是不想让你抱有不必要的侥幸。”多罗伊拍了拍桌子,“不管你在哪里,只要没有死,我都能把你拖进我的梦里,布莱克,这是我最后的警告,去把我交代的事情做好,不然下次就不是你们九十七个人了。”
乔威议员双手紧扣椅子的扶手,手背上青筋毕露,过了一会,他低下头,“我会让议会支持薇薇安小姐的改革方案,然后引咎辞职,不过,这不代表城市议会的失败,多罗伊,你这是给薇薇安小姐埋下祸根。”
“无所谓,反正我只答应了这件事。”多罗伊一耸肩,无所谓地说,“现在你们走吧。”
再次睁开眼,乔威议员发现自己还站在雷克斯钟表店点的门口,而多罗伊才刚刚打开大门,围观人群指指点点说出的话,甚至还能接上他进入梦境之前所听到的。
在梦里,将你的时间延长无数倍。
他又一次品尝到了多罗伊的强大,至少是普通人无法抗衡的。
多罗伊开了门后,也不看站在门口的议员们,转身又回到店里,可能是去补觉了。
而那些议员,在互相对视一眼后,没有人说话,带着自己的司机,默默低头离开。
“伯爵大人。”司机走到乔威伯爵旁边,“他们都走了,我们也要走吗?”
乔威伯爵抬起头,看向雷克斯钟表店的门匾,然后他重重地点头,“回去吧,今天还要召开会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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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同一个议事厅,薇薇安再次拿着自己准备的稿子上台,她今天不仅准备齐全,还带了由港口工人们签名的名册。
今天,一定要让议会做出决定,哪怕是接受一小部分的改革,只要能让港口工人的生活好过一些,这就是她薇薇安的使命。
向医院行李后,薇薇安翻开了准备的稿子,她想起了父亲对自己说过的话。
因为薇薇安很小便表现出了超越儿童的知性和逻辑,所以庞贝就没有按照寻常人的教育方式,让她按部就班的上学,而是直接用家教的方式,辅助薇薇安认识这个世界。
同时,他还需要让自己这个最小的女儿认识到自己未来的责任。
庞贝将薇薇安放在自己肩膀上,带她登上亚历山大灯塔,在最高的地方俯瞰整个亚历山大城。
这就是你的城市,薇薇安。
它现在还是你的,爸爸,我至少需要等到成年才能继承爵位。
但它一定会是你的,我把家主之位留给了山姆,将番队留给了艾伦,而这个,世界的明珠,超级城市,地球最繁华的地方,亚历山大,就是我留给你的,我的女儿。
那我想做什么都行吗?
当然可以,这是你的城市,不过,这不仅仅是你的城市,薇薇安,这座城市里居住着几百万人,这座城市也是他们的,而你的任务,就是要照顾好他们。
为什么?爸爸,这不是我的城市吗?
没错,但如果你的城市都不认同你,你还有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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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各位议员就我的提案进行质询。”
薇薇安尽量挺直身体,让自己小小的身体不显得可笑,她已经准备好面对刁难,质问,或者是意料之中的打斗。
可是这些都没有,所有议员直接进行了投票,并以九十七票赞同,一票反对,一票弃权的结果,直接通过了亚历山大港的改革。
这些议员甚至还拿出了比她更加完善的方案,甚至连改革的具体落实人选都已经物色好了,一切都是那么顺利,顺利得……
“顺利得就像是封建制度!”
薇薇安和维吉尼亚回到休息室后,她一把抓住维吉尼亚的脸颊,把她拉到自己脸前,盯着她的眼睛,凶萌凶萌地质问:“是不是你把事情告诉芭芭拉姐姐了?”
“不是。”维吉尼亚坚决否认,“芭芭拉小姐说过不会帮你的。”
“那你确实说了出去对吧。”
“呜……”维吉尼亚还是摇头,但并没有什么用。
薇薇安松开抓住维吉尼亚脸颊的手,闭上眼睛,自言自语道:“如果不是芭芭拉姐姐,那会是谁?有谁能向整个城市议会施压。”
几秒后,她就睁开眼睛,抬起头,又抓住维吉尼亚的脸颊。
“是奥莱德先生吧,那天他和我们一起吃饭,你一直给他献殷勤的时候,我就该知道的。”
“不是,没有,薇薇安小姐你别瞎说。”
“看来就是了。”薇薇安叹了口气,“这不是我希望的样子,维吉尼亚,我想要权力,但是它不应该是这样得来的。”
维吉尼亚挠挠头,政治这种复杂的东西,以她的脑袋还理解不了,同样奥莱德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