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好,公主殿下。”,当芭芭拉踏进舱内,一个温厚的男低音从四面八方响起。
“进行自检,阿尔法。”芭芭拉丝毫没有寒暄的意思,面无表情地下达命令。
奥莱德从下方探出头,再次被舱内的布置所震惊,阿尔法机甲的舱内空间不大,左右大概五米,前后不到三米,中间就是弹下去的梯桥,梯桥旁边是两个看上去很软的躺椅,躺椅旁边没有窗户,也没有什么仪器,只贴着一些内饰壳,真正让他震惊无比的是最前方的驾驶座,驾驶座的样式和两侧的躺椅差不多,但是靠背的角度要低一些,驾驶座前是密密麻麻的仪器和表盘,头顶还有一块V型的巨大屏幕,屏幕此刻是黑色的,中间有几根蓝色的线条如同海浪般起伏,科幻感扑面而来。
奥莱德在舱室里站稳后,他背后的梯桥闭合,芭芭拉直接坐到驾驶位上,椅背遮挡住了她的身体。薇琪则熟稔地在右边的椅子躺下。
“坐吧,不需要很久,半个小时内就能到天湖山。”芭芭拉提醒道,她右手边的扶手外突兀的多出一个圆环,芭芭拉顺势就把手杖插在了里面,圆环刚好固定到装饰顶端和杖身的连接处。
奥莱德躺到左边的躺椅上,试了试,还蛮软的,躺椅的形状设计也贴合人体力学,没有感觉到丝毫不适。
“阿尔法自检完成,没有异常状况,公主殿下。”温厚的男低音再次响起,同时芭芭拉面前黑色的v型屏亮起,投射出灰白的树干和地上的荒草,这正是阿尔法机甲前方的影像。
“启动手动驾驶,计时开始。”芭芭拉一边说一边推动大腿外侧的推杆。
奥莱德立刻就感受到了阿尔发的震动,比电动马车的震动要强烈地多,他感觉自己身下就像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原本安静地悬浮在空地上的阿尔法突然爆发出轰鸣声,它就像一头正在缓缓苏醒的巨龙,尾端两个喷口爆发出淡蓝色的尾流,尾流中还出现了白色的马赫环,空气的波动让整个松林开始摇摆,。
奥莱德注视着芭芭拉面前的v形屏,从那里能看出视角正在缓缓向上移动,本来屏幕里都是树干,现在已经能看到苍绿色的松塔,还有远处峰峦叠起的积雪山脉,偶尔会有一片绿色都是难得的点缀。
“那个倒计时是什么意思?”奥莱德发现在屏幕中央底部,有一个倒计时,时间是九十分钟,现在只剩下八十七分钟。
“这是剩余的活动时间。”芭芭拉解释,“阿尔法使用的能源是无限的,但是转换器只能承受一个半小时的链接时间,超过了一个半小时安全措施就会自动断开能源链接。”
“只有一个半小时啊。”奥莱德语气遗憾,转而又问道:“你有紧身衣吗?我看漫画里机甲的驾驶员都穿紧身衣。”
“……没有。”
“这就叫阿尔法的机甲为什么是从天空中降下来的?它之前停在那里?”
“停在另一台机甲里。”
“你的手杖是它的钥匙吗?你之前把手杖插在雪地里,然后机甲就坠了下来。”
“是的。”
“它肯定很快吧,我觉得它流线型的装甲实在是太酷了,它能突破音速吗?”
“能。”
“我能试试吗?”
“……”芭芭拉沉默了一下,委婉地说:“我从六岁学到二十岁才能驾驶阿尔法。”
“我就说说,我连电动马车都不会开。”
薇琪噘着嘴说道:“就算芭芭拉让,阿尔法也不会。”
“哦对了,刚才那个说话的就是机甲吗?它是人工智能吗?就跟萨拉萨的总统辅佐一样。”
“不是,阿尔法是VI。”
机舱内响起阿尔法的声音,“是的,先生,我是VI,您可以理解成人工智能中的动物。”
“噢。”奥莱德点点头装作自己明白的样子。
随后阿尔法内没人再说话,安安静静地让芭芭拉驾驶阿尔法飞向天湖山。
天湖山是一座死火山,非常老的死火山,山顶白雪皑皑,还有一座明镜般清澈的火山湖,据说在晴朗的天气,那座火山湖就像一块镶在藏绿色地毯中的璀璨蓝宝石。
天湖山海拔四千多米,没有任何为人所知的路径能到达山顶,并且山体陡峭奇险,山岩也极为坚硬,除了一些专程来征服天湖山的伯利兹冒险家,几乎没有人欣赏过那个被称为“天湖”的火山湖。
其实天湖山的山顶并不是非常美,只能称得上静谧,连绵的雪丘包围着蔚蓝色的湖水,天湖就仿佛一颗深邃的蓝宝石,波澜不惊,湖边有些杉木林,这种湖在平原上很多,景色不错,却称不上绝美,不过是因为每一个欣赏到它的人都必须历经千难万险,所以它才显得如此珍贵。
咕咚咕咚,一只雪狐正趴在浅滩啄饮,涟漪在它一颤一颤的胡须下泛开,本来涟漪应该很快消失,但现在反而却越来越大,甚至整个湖面都掀起了一浪又一浪的涛花,雪狐立刻抬起头,眼睛里全是懵逼,它感受到脚下的大地在震动,平静的湖面变得波涛汹涌,树冠上的雪盖脱落,砸在雪地上,周围山崖的积雪崩塌式滑落,如同皲裂的墙皮。雪狐被震动从地面抛到空中,四肢胡乱地划动,张嘴吼叫却被遮掩在轰隆的声音之中。
世界在颤动,大地崩塌,雪原溃裂,数百吨的岩石壳从天湖山的山体剥落,就像蛇褪下透明的死皮,岩石砸在雪原掀起十几米高的雪浪,雪浪再组成毁天灭地的雪崩,将杉树林和奔跑的动物掩埋。
雪崩席卷了方圆数百公里,幸好天湖山周围百里都是无人区,雪崩不会造成人员伤亡,可也遗憾没有人能亲眼目睹这震撼的一幕,一座山脉正在离开它扎根的大地,天湖山如竹笋般从地面拔出。
当庞大的山脉凌空天际,它的阴影遮天蔽日,飞鸟在它身下盘旋,云层环绕在它身旁,星辰是它头顶的桂冠,它俯视大地,休眠与苍穹,它就是苍穹的主人,当它翱翔于天际之时,世间所有生物都将惶惶不可终日,只有神灵和恶魔才能让它俯首称臣。
V形屏上是美丽的雪山,奥莱德静静地瘫在舒适的躺椅上欣赏,耳边是引擎的轰鸣声,他感觉这一趟旅程真是太舒服了,而且速度快的不可思议,刚才还在山脉另一端的雪山,转眼间就拉到了眼前,就好像那山飞向他们一样。
“……”奥莱德一脸茫然,“芭芭拉,这山?”
“阿尔法!紧急回避!”芭芭拉一声娇呵。
轰的一下,奥莱德感觉一只无形的手把他压倒躺椅上,v形屏上的影像一阵模糊,就像一只手抹过未干的墨迹。
阿尔法背部的机翼突然旋转,变成前掠翼,龙身上昂,利用风阻在空中急停,然后尾端的喷口再次爆发出白色的喷焰,阿尔法就做出了紧急闪避的机动动作,从原来的直线飞行,一瞬间变成直角爬升,本来芭芭拉就在三千米的海拔高度航行,这个高度距离地面也有两千米了,但是紧急回避后又爬升了差不多一千米,最终悬停在了海拔四千米的高度。
阿尔法立在空中,虽然它没有根据仿生学模仿巨龙的体态,但是悬停这种事情还是可以实现的,扁平的龙头弯曲,看向刚才的位置,舱内的三个人也第一时间从v形屏上看到了那个庞然大物。
“我的天。”奥莱德感叹道。
“……”芭芭拉抿嘴不语,她金黄的眼眸里有一丝撼动。
“图库雷亚!”薇琪捂住小嘴,“它好像一座会飞的山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