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独孤清沅就被门口嘈杂的声音吵醒。
“嵌春,外边发生了何事?”迷迷瞪瞪的,独孤清沅向外问道。
“禀郡主,方才陛下差人送了只鸽子过来,说郡主醒来后自会明白。”嵌春在外头恭敬地回答道。
鸽子……锦书?莫非师兄把锦书送过来了!想到这里,独孤清沅连忙掀开被子下床,连衣裳都没有穿。
一打开房门,初冬清晨的冷风就直直得灌入,冻得她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嵌春吓了一大跳,赶紧进屋拿出一张翠色斗篷给独孤清沅披上。
“嵌春,那鸽子在哪里?”独孤清沅微微颤抖着问道。
“郡主莫要着急,快先披件斗篷,若是感染了风寒奴婢可担待不起。”嵌春说着,着人将鸽子带过来。
不一会儿,一个宫女提着一个金丝笼子过来了,笼子里面一只通体雪白的鸽子正睁着烟灰的米粒儿大小的眼睛四处张望。鸽子的脚上,系着一只小小的竹筒。
“锦书!”独孤清沅喜不自禁地上前,从宫女手中接过笼子:“锦书,真的是你,师兄把你还给我了!”
笼子里的鸽子见到独孤清沅,“咕咕”声一直不停。
“郡主,你看,这鸽子的翅膀似乎掉了几根羽毛。”嵌春细细观察了一会儿道。
听嵌春这么一说,独孤清沅倒真的观察起锦书的羽毛来,只见左边翅膀的羽毛确实不如右边丰满,倒显现出几分稀疏。
这让她心里不免生出疑惑。这痕迹一看就是被人追赶着抓起来之时扯下的,但锦书认得师兄……
“陛下驾临。”
门口,传来内侍高亢的声音,打断了独孤清沅的思绪。未几,萧译譞就从大门进来了。
今日休沐,他穿着一件柳色广袖直裾,腰间系着同色丝绦,丝绦上悬一枚质地上乘的羊白玉,清瘦的身形迈步而来时犹如寒风中的翠竹,迎着暖阳,大步走来。
“阿沅今日竟起得这么早。”萧译譞眼角眉梢带着笑意,丝毫没有帝王的架子。
“阿沅每日都起得很早呀,”独孤清沅上前一步,一把拉过萧译譞的手,带他来到关着锦书的笼子旁:“师兄,阿沅要多谢你把锦书送回到我身边。这些年它来往两地传递书信,倒是十分辛苦。”。
孰料,甫一接近笼子,锦书就和受了惊吓似的边扑棱着翅膀,边“咕咕咕”不停地叫唤着。
“锦书锦书,你怎么了?”独孤清沅迷惑不解,自己和师兄是它最亲近之人,怎么这会儿锦书如临大敌一般慌张不安?
“师兄?”她望向旁边的人,却见他眸色深深,并不言语。
两人各执神色,谁都没有去关注此刻桌子上的鸟笼。
随着“啪嗒”一声响,鸟笼的门开了出来,里面的锦书犹如离弦的箭一般,飞速地窜出来,直直地往萧译譞脸上去,眼看见那红红的喙就要往他的双眼啄去——
“陛下小心!”
“陛下……”
“师兄!!!”
众人都来不及反应,只能高声惊呼。
“啪!”
一袭青色衣袖一晃,伴随这一阵强有力的内力,锦书被重重地甩了出去。
“锦书!”
独孤清沅被眼前的一幕完全吓傻掉了,锦书怎么可能对师兄不利?师兄又怎么可能对锦书痛下杀手……
“哎呦快来人啊,还不赶紧把这个该死的孽障带出去!!”四喜跺着脚吩咐道。
角落里赶紧跑过来几个宫女,欲把锦书捡起来。
“把它带到太医院去看看。”萧译譞冷冷地吩咐道。
宫女连忙答应,大气也不敢出。
独孤清沅牵过萧译譞的手,果然看到手背上被划出了一道深深的血痕,上面还有殷红的血珠。
“嵌春快拿药箱来!”她回头吩咐着,边动作轻柔地拉过萧译譞坐下。不一会儿,嵌春就把药箱拿了过来。
“阿沅,没什么大事,你不必忧心……”萧译譞宽慰道。
“怎么不是大事,师兄可是万金之躯,半点闪失都不可。今日也不知锦书受到了什么刺激,竟然对师兄你都开始发了狂。还好师兄眼疾手快,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话又说回来,师兄你何时练就的一身武功呀?我记得你从前最讨厌习武了。但现如今我瞧着,你的功夫倒与念卿的功夫不相上下啊!”
独孤清沅动作轻柔地给萧译譞擦洗上药,半张清秀的脸沐浴在晨光里,带了些朦胧安静的美好。
萧译譞静静地看这个眼前的人,看着她为他担心忙碌的模样,纵然心底里悄然生出一些不一般的情感,面上依旧如清风明月一般,淡然安静。
倒是她方才提到了武功……差点儿忘了,那人不曾习武,倒也不会有这般敏捷的身手。
“阿沅,我站在这个位置,很多事情由不得自己。是以必须习武。”萧译譞握住了独孤清沅忙碌的双手,向她解释。
独孤清沅微愣。
他如今这个位置,他已经君临天下,站在了权势的顶峰,却过得不如从前恣意潇洒,时刻要提防着有人要害他……
“师兄……”
其实,他本该快意江湖悬壶济世的。
想到这里,独孤清沅不由得心疼的难受。
“启禀陛下,大司马求见。”四喜猝然打断了独孤清沅的思绪。
“朕知道了,一会儿便过去。”萧译譞抽回了手,冲四喜吩咐道:“将大司马带到含章殿去吧。”
独孤清沅后知后觉回过头。
陆瞬崖与自己隔着四五丈远,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能看到他今日穿着一身墨蓝色锦袍,身姿挺立,气度不凡。
四喜躬着身子和他说了几句,他就随着四喜离开了。
心里突然有点发堵,一定是晨起衣服穿少了,着了凉。
“阿沅,朕现在有点事要和大司马商议,今日是下元节,晚些时候朕陪你出宫逛逛吧。”萧译譞起身,摸了摸独孤清沅的长发,笑着允诺。
独孤清沅没什么反应的地点了点头,心里乱七八糟地想着其他的事儿。
“可是着了凉了?怎么兴致不高?”
“没有啊师兄,你快去吧,可不能耽搁朝事,我就是今儿起早了,还困着呢。”独孤清沅忙推着他离开:“师兄我再去睡个回笼觉,你好了再来唤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