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是没错,可是事情已经闹到了这一步,多说什么都没用了。
这一晚,南烟睡得极不安稳,空气燥热,又有蚊虫叮咬,身上咬了不少疙瘩。若不是因为霍辰誉在这里看着,她可能会被咬更多的伤。
第二天一大早,霍辰誉让萱草回府带娃,自己亲自端了洗脸盆来伺候南烟梳洗、穿衣。待做好了这一切,还要帮着她妆扮。
南烟想着上次的事,慌忙拒绝,不敢再让霍辰誉也给自己化妆,要不然一会又该没脸见人了。
他画出来的妆,要多丑就有多丑!
今日一切如旧,担心了一夜的小竹不知去了哪里,甚至,南烟都怀疑,他是不是找到了证据,不敢再来找他们。
南烟闲来无事,让萱草陪着去了药堂。现在他们俩人都是孕妇,每次出门最少有两个护卫守着。
药堂里的人仍很多,霍辰誉忙了半天,根本没有注意到南烟。店里的掌柜的跟南烟打了招呼,让小药童领着南烟上了楼,找了一间清静的休息室,把人领了进去。
“禇大夫稍坐。”南烟现在虽说嫁了人,可是她仍习惯了从前的称呼,让他们喊自己大夫这个称呼。
药堂中的人,都很喜欢禇南烟,因为她给的月银很多,平时过年假日 什么的,还会有礼品送。见到店里忙了,还会多给他们一些赏银,就连每天的饭食也很好。
南烟来后不久,有几人匆匆进来,顿时堵满了药堂门口。霍辰誉还在给人诊病,听到有人在门口搞乱子,站起了身子。
“小童,病患若是身子不适,把人领到后堂去。”
他刚说完,有两个人冲过来,一左一右地拉着他,“霍大夫,我家少爷患了急病,还请您先帮他看看。”
霍辰誉刚要发作,听到他这么讲,火气压了下来,还让人把人领到后堂去。前厅这里人太多,吵吵闹闹的,无法让他安心给人看病。
他们自称少爷的人,看年纪不过十二三岁,衣着华贵,少年昏迷不醒,身旁也无长辈跟着伴着他来的都是仆人打扮,而且个个凶神恶煞的,野蛮无礼。
霍辰誉起了疑心,给人诊脉时不动声色的打量他们。刚才进门时,他已经看到了在楼上的南烟,但是时间紧迫,他没有时间打招呼,有南烟在,自己刚好可以露一手出给她瞧瞧,让她看看自己这几年来的成就,好歹也是名医世家,做什么也不能输给夫人。
萱草目睹一切,在楼上小声说道:“禇大夫,你说我家少爷能瞧出这个病吗,我瞧着这几个人不好相与。他们只怕是去了很多家不行,才到了我们家药堂。如果从一开始就慕名而来,也不会有这种态度。”
南烟抿嘴笑,夸她道:“行啊,变聪明了,不过猜测总归是猜测,具体怎么样,我们拭目以待。”
霍辰誉先给那人把了脉,问明了病情。原来这个小少年不知吃了什么,一直闹着肚子不舒服,脸色也泛青,肚里吃什么都会觉得恶心,咽不下去。
他问了半天,几个仆人也说不出大概,一直用可能等称呼也替代,霍辰誉见他们很不靠谱,生气地问:“你们家老爷夫人呢,怎么没人陪着过来。你们连他吃了什么都不知道,我怎么给你们诊断,开药。”
其中一个仆人这时张口了,“你不是大夫吗,自己看啊,如果我们什么都知道,还要你干嘛,你就说你能不能治吧,如果不能,就砸了你们药堂的金字招牌。
南烟微微一笑,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才时这些人的真实目的,根本不是为了治病,而是为了这块御赐的匾额。
当初这个金匾送来时,南烟就不让挂起来,觉得太显眼。是霍辰誉非要这么做,觉得周家和汪家都这么做,如果自己不这样,会被人笑话。
现在倒好了,果然出了事,一块匾,多少人惦记着。
霍辰誉觉得这些人是在捣乱,看也不看就指着外面道:“你们家少爷有可能是中毒了,脸白脉虚,还有口臭,你们如果不知道他吃了什么,我怎么配制解药。”
南烟手中的解毒丸很贵重,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霍辰誉不会拿这些药丸来救人,毕竟里面有很多药材已经绝迹。
“霍辰誉,我们是幕名而来,你如果真的治不了,就自己爽快点把牌匾砸了。”
霍辰誉觉得这些人不对劲,进了门不关心自家少爷的死活,还一个劲地起哄,惦记着砸匾额,他们的最终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问什么也不说,还一直在吓人,药堂里有几个患者都吓跑了,根本不像是来治病的。
南烟发现,面前这些人很难缠,为了不生事,她找了萱草,悄悄给她交待了一些事,让他告诉霍辰誉,对付这些找岔的人要智取。
萱草得了令,去找霍辰誉,他最近本就因为一些事,心事不好,如果再跟人闹什么别扭,怕砸了褚安堂招牌。
“少爷,禇大夫让我告诉你,如果查不出病因,不要把他家少爷留下,这些人不简单,像是来找茬的。”
霍辰誉明白过来,对着那几个仆人说道:“你们既然不知道你家少爷吃了什么,就把人带走回去问个清楚,治病也需要时间,不是一时半刻就能看出毛病,特别是毒,要对症下药。”
领头那人吼道:“不行,人已经抬过来了,没有再轻而易举抬出去的道理,你如果没办法,就等着自己砸了招牌吧。”
“怎么?还赖上我了?”
“我家少爷病因不明,这是看得起你才抬过来,如果再抬走路上有个不测,你担待的起。要不然这样,我们把少爷留下,明天再来找你。”
霍辰誉点头,他自恃医术高明,没有治不了的病,不等南烟有动作,他已经准许对方把他家小少爷留下。
南烟去午睡了,没有看到这一幕,待醒来已经成为定局。
霍辰誉瞒着她,让药童把那个孙少爷背去楼上的客房,又对章泽交待了,要他跟着那些人回去,看看是哪家人,顺便打听一下家中的情况。
南烟有些生气,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个孙家的人像是故意冲着他们来的,还没有摸清事实就留下人,恐生变故。
南烟检查了这个患者,发现他的病因的确很奇特,而且身上这身衣服明显跟个子不大,显得大了些。他脸色蜡黄,身子奇瘦,像长期温饱不顾所致。
手上的划伤和茧子,说明经常干粗活,按理说能穿得起这种衣服的人,不会做粗活才对。
“你看他的手。”
霍辰誉把脉时候也留意过,当时没多想,现在看起来的确很可疑。不等他们胡乱猜测,章泽已经回来了,还带来了他打听到的消息。
原来这个少年是孙家人,家里是做绸缎生意的,因为有钱,这个孙洛意他爹娶了好几房,他是家中的长子,却是庶子,他娘早逝,自此后就惹人不待见。正房可能觉得他碍眼,怕他抢了儿子的份,经常虐待他。按理说这种人应该没资格穿这种衣服才对。很有可能就是因为他病了,才给他穿了衣服显摆。
这样的家族,应该是盼着他死的,还给送了药堂来治病,不知这家人是真的想让他被救活,还是意思一下。
不该把他留下的!
得知这个孙旺财的家世,南烟心里有了一个可怕的念头,这个孙洛意会不会是故意被人害成这样,要不然家里怎么病成这样,还只有随从跟着。
还记得当初她们把这御赐的匾额悬挂起来时,周家诱惑他们发下了毒誓,此后有疑难杂症,若是医不了就不能留下,留下了就要治,反之治不好就要为此付出代价,亲手摘掉这个御赐的匾额,不得再挂出。
这三年来,霍辰誉好学,性子也沉稳,两人携手治了不少病,他医术也逐渐和南烟并肩,受到不少吹捧。今日他的过激行为,让南烟心中不安。
“可看出他的病因?”
霍辰誉查不出,找了南烟,看到南烟摇头,心知此事复杂。
“没看出,看他脸色像中毒,又像是食欲不振,只凭简单的对食物难以下咽,实在难查出病因,明日他们若再来闹,你只需拖延时间,我让章泽去孙家再查查。他浑身上下没有中毒的迹象,那么让他食欲不振的原因只能是在肚里,或者是心病。”
霍辰誉明白过来,扶着南烟坐下,“好了,这事我知道了,你别再操这么多心,这事我会让章泽去办,你现在除了照顾自己,就是照顾肚里的宝宝,药堂这里有我,就算真的治不了这小子,不是还有你吗,或者我们去外面找个厉害的大夫来。”
南烟诧异地看着他问,“你转性了?”
霍辰誉从前可是自信满满,除了南烟以外,从不肯让人插手他的患者,自恃医术高超。这次肯松口,南烟反而觉得奇怪。
“为了我们禇安堂,救个人怎么了,将来等你生产,不也得去请妇科高手吗,我自己搞不定。”他腼腆的笑着,视线落在她腹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