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师姐从小养到大的宠物,她也十分喜欢小动物,她装了一会再也伪装不下去,“你怎么来了,我记得门窗都锁了,从哪冒出来的?”
南烟一字一顿说得很慢,这云雀虽然能听懂人话,理解人的意思,可是并不能大部分理解,必须要人说得很慢。
“医书拿到了、医书拿到了。”云雀重复了这两句话,挥动翅膀在南烟的面前飞来飞去。
它的体格还没有普通麻雀大小,落到南烟的掌心,看着小小一只,毛茸茸的小东西,看起来果然比羽蝶那种不会撒娇的,要讨人喜欢。
“好了,我知道了,你赶快回去吧。”南烟没想到的是,过了这么久,师父那边才拿到医书,这其中莫非又出了什么事。
云雀并不离开,反而在房间里飞左顾右看,似在找什么东西?
南烟理解她的意思,微笑着从自己的妆台后面拿掉一面布,面前露出一个琉璃瓶子,里面有一只白色的蝴蝶趴着,一动也不动。
“你是找它吗?”南烟不理装死的羽蝶,回头亲切的问云雀。
云雀点头,围着那瓶子转了几圈,最后落在盖子上,叽叽呱呱的跟羽蝶打招呼。看到羽蝶突然变了颜色,云雀被吓得一个激灵,转身从窗子的细缝那里飞了出去,这次再没有回头。
南烟没来得及安慰云雀,发现它已经飞远,她叹气把窗子合上,又到了那瓶子前,将布搭了上去。在外人看来,她是在自言自语,但她却是在跟她最好的伙伴说话。
“羽蝶,这么久了,怎么还是这种脾气,以后不许再吓人家了,你这次偷偷跟在我背后下山的事,我还没找你问罪。”南烟说着手指摩挲着瓶子,待里面动静消失回归平稳,自己才走去床上躺下。
这不是虐待,恐怕没有人知道,羽蝶的族类,向来生活在黑暗当中,所以之前在药玄门,南烟带着它出门时,都会变成黑色,躲进她的发丝当中。
霍辰誉听到南烟房里有动静,知道她又在跟羽蝶聊天。他一直都知道南烟随身带着鬼蝶,起初还觉得害怕,后来也习惯了有鬼蝶在南烟身旁,至少自己不在身旁时,它也能保护着她。
小竹在第三天半夜醒了,不过刚醒又跑去山上,这次总算知道留下书信一封,南烟看到信,二话不说就往山里跑,霍辰誉走不开,交待让萱草先跟着去找。
萱草虽好动,也不想往深山野林里找,知道要上山,看着山路发了愁,说起话来难掩愤怒,“你说这小竹是什么邪气,让他好吃好喝的休养着还不干,非要上山去,这遇到野兽那小子腿那么短,跑得急吗?”
南烟有些心急,到了山下步子也有些快,“我教过他许多防身之术,他肯定也随身带着带着迷药,真的遇到危险,可保他暂时平安。”
其实,今天小竹说谎了,他没有上山,而是听到了一些重要的事,今天要去见周司源,这才骗了严大夫和白掌柜说要上山去,还给南烟留了信,他当时没多想,不知南烟跟着他前后脚出门。
一个去了山上,一个去了周宅。
在周宅中,有一个还没来得及修缮的废院,荒草疯长,人迹罕至,平时根本无人来,院门也一直上着锁。小竹应约,和周司源在这里见面。
“找到了吗?”周司源背对着他。
小竹跪了下去,有些紧张地摇头,“没有,我听到他们两个人说,医书不在她身旁,她以前放在了宁县,这次可能他师父给拿走了,已经带回清源山了。”
“你确定没有骗我?”周司源合起折扇,语气中带着寒意。
小竹不敢抬头,身子气得发抖,“我怎么敢骗你,我爹娘还在你手里。”
周司源觉得他说话气势很足,不似以前咳喘那样,他转过身扣住她的手,“好啊你,这毒轻易就给被她给解了,我还想让你利用这毒,逼她把他秘密告诉你,既然你偷听到我想知道的,这事就这么算了。”
小竹抬起头,“你让我见我爹娘吗?”
周司源转过头来,脸上的表情已经没了耐心,一幅冷漠的样子和平时的宽厚大不相同。
“可以,我让人带你过去。”
周司源说话算话,喊进来一个人把小竹拉了出去,他们上了一辆马车,从周宅后门离开直奔郊外。
小竹这孩子太聪明了,在他爹娘这事上面,一直不相信他爹娘死,但是在其他事上面却一直都聪明得过了份,尤其是周思源让他去偷东西时,他蒙着面见小竹的第三次,就被这混蛋小子认出。
这混小子这次能被人解了毒,也是命大。
他当然不怕小猪把自己的事泄露出去,因为他手里有王牌在,不怕这混小子把自己的事泄露出去。只要他娘还活着,这小子一辈子也逃不了自己的牵制。
那人带着小竹一直出了城,小竹隐隐觉得不对劲。这周司源为何把他家人藏在城外,藏城里不是更方便照顾吗,你看着马车驶向越来越荒凉的地方,手心攥了汗,忍不住问身旁驾车的人,“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那人脾气不好,吼了她一句,“问什么!到了地方就知道了,你小子给我老实一点!”
他瞪了小竹一眼又驾着车,马车速度特别快,小竹整个身子都在晃,根本看不清路面,更别提记住过住的路。刚昨天又吐了血,身子不爽快,这会头有些昏昏的,看东西也有些模糊。
城外西郊,有座中灵寺,离寺庙不远的地方,有很大一片空地。自大灾后,就成了用来埋葬尸体的乱葬岗,月前才有人用土填上,栽植树木。
死去那些人是中了瘟疫,污染了土地,那些草木栽下也是死,没多久就枯了。
到了地方,那人一手揪着小竹的衣服,把他从马车里掂出来,又一脚踹在他的背后,把小竹踹在地上。
“去吧,你爹就在那片土地的下面埋着呢,立个小木牌没有刻字的就是。”那人说着笑了起来,把小竹丢下后,又驾着马车走的远一些。
小竹从地上爬起来,看了眼前的荒地,即使没到跟前,仍能闻到一股恶臭的死尸味。这地方不是乱葬岗吗,瘟疫肆虐时,小竹亲眼看到,一车车的人被拉到这里烧了埋了。
小竹跑了几步,看到立着小木牌的地方,也是一片平地,没准周司源一直在骗他,爹的尸体都不知道在哪儿。
想到自己坚持这么久,连最后一面也没见着,小竹趴在地上哭了起来。哭了一会儿,嗓子哑了,又想起推他下车的那个男人的话、。
他从地上站起来,跑到那人身前问,“既然我爹死了,为什么要瞒着我,你个混蛋,回去我要杀了你。”
那人双手抱胸,看着小竹冷笑,“就凭你这小子,没到跟前少爷就用两根手指把你捏死了,你想活着就老实听我家少爷的话,你爹是得了瘟疫而死,与他无关,不过你娘确实是少爷救活的。”
小竹想要知道更多,从自己的胸口把他这些日子存的银子全部递过去,“告诉我爹娘的事,我就把银子给你。”
那人眼红,这才说道:“那时你爹娘感染瘟疫,却还有救活的可能,公子怕他二人被人用火烧死,就药钱就救了他们二人,因为城中大乱,你爹没能及时得到救治,就给埋到这里来。你娘也出了疹子,不过不严重。公子求人救了她,又养了她这么久,你好好替公子办事,你娘的安危,现在就看你老实不老实了。”
小竹趴在地上痛哭,他想回去找周司源算账,但是理智让他清醒过来。这人说的话无法辨认真假,周司源见到他爹娘那会,只怕还没有想着利用自己,一个狼子野心的人,怎么可能冒着危险救不相干的人。
那人说完,飞快抢走了小竹手心的银子。
“你在骗我,我娘感染瘟疫时,我还不认识姓周的。”小竹嘶吼一声,从地上长了一个石头,对着那男的扔了过去。
那男的头一歪躲得过去,小竹要冲过去掐他脖子,双腿夹在他的腰间,小拳头对着男人脸上不停的打。
那男人怎么甩也甩不掉,最后找到了小竹的胳膊,用力一掰甩在地上,还踹了他几脚。
“混蛋,如果不是周少爷,谁愿意陪你到死人堆这里来,让那些乌鸦把你的皮肉,吃了干净。”
小猪竹眼泪掉没了,喉咙也哑了,被男人揪着领子扔到了马车上,“你爹是病死的我没骗你,你娘是少爷救的我也没骗你。少爷利用你让你干什么了?杀人放火吗?不是。不过是想要你给他找东西,你这小子最好知恩图报,少爷如果真是坏人,何必救你娘,想要什么人直接让人抢就行,干嘛这么麻烦……”
小竹闭上眼睛,身上的痛早已没有知觉,这个为周司源说好话的人,肯定是被收买了。他中途提出要回药堂,那人却不让,不顾小竹死活,直接带着他去了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