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和九指,这一个月来,哪里也没去,就在这个林子里转悠,也是在原住民的眼皮底下。他们几乎踏遍了这里的每一寸土地,所以才会发现那一处隐秘的所在。
其实这片林子并不大,总得算下来也就几平方公里的范围而已。但是各种地形都很齐备,有灌木深林水流和洞穴。具备了让生人迷路的所有要素,像这种小块割据式样林地,在岛上到处都是。
所以危机四伏啊,外人在岛上瞎转悠,下场就跟胡铭一样。
可这就更奇怪了了。这片林子,也是原住民的猎场范围之内。夏青和九指在林子里转悠了一个多月,怎么就没让他们发现呢。
夏青说他们一个月来从来就没见过什么本地人,只是从那后崖远远地看过本地人的营地。他们也不敢去啊,也去不了,那可是几十米高的断崖。
夏青这么一说,胡铭大概就清楚了。这里是后山,从营地到这里要绕很远的路。要不然怎么猎户先到了,其他来追胡铭的人还没看见人影呢。山路永远不能用直线的距离来衡量。可能从营地的后山的断崖爬下来,到这片林子里也就是数百米,肉眼可见的距离。但是要从正门绕远,可能就得翻过几座大山,一天都到不得。
所以营地的猎场一般设在正门出去的林子里,这样也比较方便。本地的索取并不多,不会存在一处的猎物被打光的尴尬局面。而且,他们现在似乎也不怎么热衷于打猎了。早在很多年前就学会了种地和畜牧,基本已经可以满足所需,打猎不再是必要的了。很多人也不愿意再冒这个风险。
胡铭在营地里大概住了一个月,从没见过他们结伴出去打猎的。现在唯一保持着这种习惯的,大概就只有猎户吧。他本姓赵,名字大家都不记得了,就只叫他猎户。
正因为这样,所以夏青和九指与他们遭遇的机会其实很低的。
“带我们来的那伙人,知不知道当地人的存在啊?”胡铭问夏青。
“大概是不知道吧,我们是返程回来在这里扎下的。他们让我们回来找你,没想到,还真遇上了。”夏青说。
“你们也是在这林子里迷了路,才留下来的吧。”胡铭说。
“呵呵呵,人真就是被逼出来的。等我们把这里都摸熟了,才发现原来就是这么巴掌大的一块地方。我们居然在这里转悠了两个星期走不出来,说出去也是怪丢人的了。”夏青说。
“这林子很古怪,应该说,整个岛都透着古怪。以前的人,不是都喜欢在岛上摆什么阵法么,我怀疑这里就有。”九指脑洞大开。他的思维跟一般人不一样,关于这一点胡铭并不觉得奇怪。他一个人住了那么多年,基本就是宅居的状态。天知道他每天都在研究些什么东西,脑力是得到了开发,只不过偏离了方向。
值得奇怪的是,九指的动手能力却并未退化。
“如果真的有阵法,那你们就摸不熟了,只有摆阵的人知道。哪有那么玄乎的,只是地形多变罢了。”胡铭说。
“真的不一样,我们若不是找到了那一处神秘地点做参照,险些再度迷路啊。你说,这岛上是不是真的有迷魂阵一说啊。我想整个岛的面积并不大,却足够让那些熟悉的人在这里与人周旋兜圈子了。”夏青说。
“物以类聚,你也受了九指的影响了。同样一片林子,不同的时间和天气,都会呈现出不同的样子来。就算是本地人,也只敢在自己熟悉的时间进林子,到晚上他们也可能会迷路的。”胡铭仍然保持着相当的礼制。
“可我们发现那个地方的时候,是大白天哦,不是阳光明媚的日子,还真发现不了。即使现在,我们凭着记忆也未必能找到,还得等一个固定的时间呢。”夏青说。
越说越玄乎了。他们既然在这片林子里待了一个多月,往返也很多次,一定会留下一些记号。只要有这些记号,一个固定的地点怎么会找不到呢。
跟胡铭预料的一样,他们的确是这么操作的,留记号。顺着记号找了一路,最后到了一个地方,都静下来,竖着耳朵听。
在听什么呢?夏琴说,那一处是有潺潺流水的所在。他们不敢深入,记号只能留在外围,具体的入口他们也不知道。你说,只是一个打掩护的墓穴,用得着设计得如此玄妙吗?
“合着你们就是远远地看着,都不敢近前?那你又怎么敢保一定是墓穴呢?没准是别的什么东西,总之是不要冒着险才好。”胡铭说。
“我们想过了,如果是什么动物冬眠的洞穴。那就没什么好怕的了,我们有武器在手啊。可是每次我们隔得远远的,就不敢再上前了。天知道为什么,奇怪得很。那水一沾身,冷得彻骨,让人不寒而栗。”夏青说,“这世上,若真有什么至阴之地什么的,我想那处就是了。”
“你是个新闻工作者,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这不是传播迷信思想么。”胡铭说。
但看此处,都是山石林地,没有见到什么有水的所在。可能是他们两个记错了地方吧。
人的记忆是会出现疏漏,可是记号这种东西,也能出错的吗?除非这里真的有什么迷乱心智的东西存在。想到这里,胡铭也兀自地有些害怕了。所有的恐惧大概都是来自于未知,这句话还真没错。
可越是未知的东西,就越想探个究竟。人这种生物特别复杂。有人害怕鬼怪,又特别想亲眼见一见鬼怪。这种心态,从专业的角度分析……
算了,还是别谈什么专业角度了。胡铭害怕的是,到时候夏青和九指会怂恿他一个人上前。
两个人装备齐全,都配了手表了,大约估计着时间。竖着耳朵听,在寂静无声的时候,真就听见了嘶嘶的流水声,非常轻微,像有人在窃窃私语。可是想找吧,稍微露出一点动静,就找不到了。
就是那种若有若无,胡铭也仿佛觉得自己出现了幻听。
“还有光,有光,等光来!”夏青和九指都记得,他们是顺着一束光源在水面的反射出的磷光找到的。因为不是每天都会出太阳,而不同时间反射的角度也不同。所以就含糊了,很难找到一个确切的地点。
今天运气不错,有太阳。大约的地点在这里,时间也差不多。水声也出现了,他们第一次发现那处地点的所有条件都已经齐备。
实际上他们只发现过一次,之后就再也找不着了。
如果是太阳光的反射,那反射的光肯定是来自于地面。他们登上了一个地势较高的地方,注意着低洼处的一些动静。
今天运气好是有太阳,运气不好的是昨夜刚下过雨。树木和叶子上的雨水并未散去,阳光一照,就会反射出点点的磷光来,这要怎么分辨呢。
“那一阵光,可比这些耀眼多了。”夏青说。
“对,光是水这种介质是很难做到的,水底下有东西。”九指说。
“你们说得头头是道,第一次看见的时候就应该壮着胆子去探查一番。除非,你们两个对彼此仍然是不信任。”胡铭又发挥自己的长处,开始挑了。
这种事情,至少要三个才可行,夏青和九指的心里都清楚。如果他们两个人一起去,万一有什么危险,两个人就都栽了。让其中一个人去?谁愿意冒这个险呢。毛遂自荐肯定是不可能,心里念着:我要是出了事儿你咋办啊?其实自己也不想出事。
互相推诿?这话说不出口,也就剩下心照不宣,相对沉默了,谁也不愿意去。
两个人是恋爱关系没错吧,可以美化成为对方着想,这也没有错。这毕竟不能等同于家务分配什么的吧,不愿意去就是犯懒,就是推卸责任。
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第三个人。哎,这自愿的不好找,强迫的总行吧。万一出了什么危险,他们两个人也可得以保全,对不对?
夏青和九指同时看了胡铭一眼:“不管你再怎么挑拨,这趟差你总是免不了的。”
悲催的事情终归是要落到我的头上,我又何必多此一言呢!胡铭狠狠地抽了自己俩嘴巴子。
他现在就是祈祷,那什么光千万不要出现,找不到就完事儿了。万一要是找不到了,那夏青和九指其中之一的目的就失去了意义,逼胡铭入伙的事情,就不能容后再说了,得当下立断。
胡铭必将陷入两难的境地,被揍一顿那还是轻的。这两个人,现在都已经可以轻易杀人了。
在遇到他们的那一刻,这种悲剧已经注定了。胡铭肯定是不能到他们那里去,相比之下,也许这个神秘地点的探查,或许还是未知之数呢。
这一番,胡铭又期待那束光能够出现了。这两个人未必肯为那伙人出全力,现在便是他们的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