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文雅出了旧院就到了街上的墨宝轩里,选购学书法的必要品。
本来在门口打哈欠的店小二看到衣着华丽的她,一下子就有精神。若是这单生意做好了老板自然也是不会亏待他的。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嘛。
这不她还差一段距离呢,小二就远远地迎了出来。
“小姐,是要看什么东西吗?咱们店买的啊可都是上好的墨宝,连云隐书院的都是咱们店供的呀。”小二对着她一通的夸赞自己的产品。
本来她是很讨厌这种人的,但是听到云隐书院的都是在他们这儿卖的,心里不禁欢喜啊。那就说温漫筠用的也是这里的了,当然要跟他的一样了。
想到于此她便进了墨宝轩,那掌柜见到客人也是热情地招呼着。
“掌柜的,我听说这云隐书院的墨宝都是在你这儿供的。都是什么样的?”安文雅虽是询问但是那高高在上的语气模样听起来更像是命令。
那掌柜定也是见多了这般骄纵无礼的千金小姐,倒也是没有恼怒继续笑着道:“云隐书院用的都是本店的,小姐请到这边来看看是否合你的心意。”
“不用看了,只要照着书院用的都给我打包一份送到安府就可以了。”说罢从荷包里拿出一锭银子放在了放纸的架子就带着嫣儿就出了门。
身后的掌柜拿起银子垫了垫重量,心里走了个数。回头就跟小二说了,收拾完送去安府。
安文雅不知道是走路不看路还是因为不愿意低下高贵的头,刚出了墨宝轩就撞上了一道肉墙。
她抬头一看不认识,不好看,衣着粗糙,没得钱,不感兴趣。
退后,团扇遮起脸样子娇滴滴,委身行个礼道:“公子甚是抱歉。”不待那人回话便绕开就走了。
在她眼里颜值决定了她要不要去了解那个人内心与品德。若是颜值不够,跟人家说话都算作是奢侈。
何凯一脸懵的回头看着安文雅离去的身影。心道:“几月不在京城,难道京中女子都变得这般模样了?还是我长期生活在边关跟不上这的‘潮流’了?”
安念卿倚着门回头看着正在收拾厨房的温漫筠问道:“古人言,君子远庖厨。我看啊温先生很是对‘庖厨’甚是熟悉。”
“你也说那是古人言,我一个今世人何必要被古人的言论束缚呢?”他继续着手里的活回道。
安念卿望了望满天的残阳,几只倦鸟从头顶掠过。池边的垂杨在微风中悠悠而荡。宁静祥和。
“倦鸟着天迟,残阳共日暮。”她道。
“安小姐好文采。”温漫筠闻言不禁有些赞叹,他原先想的是被这安小姐气走的先生不说有半百双十定也是往上的。能气走那么多先生的不说有多厌学,那也定是个一无是处只会玩闹的废物。但是如今看来事实并非如此啊。
看来流言和自以为都是不靠谱的,看来只有亲眼所见才能信服。
“那是自然本姑娘可是美貌与气质并存,文韬与武略共生,聪明接上机智,善良勾搭正义,有爱又温柔的完美本美啊。”安念卿有个缺点那就是——不禁夸。
现在的她双手叉着腰,左脚踩在凳子上,逆着夕阳的光。正在嘚瑟地笑着。
温漫筠真的是想抽死自己的冲动,什么叫做并非如此?!她这个人明就是走了另外的极端好吗?他现在想跟天上鸟,水里的鱼地里的小虫子说:他不认识她,他跟她半毛不不半毫的关系都没得。
所以他趁着安念卿还在嘚瑟的时候就悄悄溜走了,他怕走慢这个不要脸的自恋狂会把他抓回来继续夸她的。
“旧院辞朝客,深山送晚人。”但是他刚到门口,安念卿就斜靠在门上单手放在胸前,另外的手支在那只手的胳膊上,大手指拄着下巴。那样子甚是慵懒。
“怎么?温先生是被小女子的文采吓到了吗?哎……真是让小女子心寒啊,本来以为找到了一个可以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的人。却不想一切都是小女子的自作多情啊。”她突然扭头看着温漫筠,还做出了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不是这样的……”他可是一个温柔的人怎么能让姑娘家伤心呢,所以就开口解释但是还没说完,就被安念卿打断了。
“不是?那是什么?!”安念卿突然从门上起身,一步一步地靠近他目光由先前的楚楚可怜变得凛冽无比。强增了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场,不自觉的让人有些害怕。
她的脾气就是夏天的天气,阴晴不定自然也是喜怒无常。
温漫筠没有说话呆呆的站在原地,这丫的怎么这么怪。明明刚缸刚都该好好的怎么变脸跟翻书似的。
他现在严重怀疑安念卿是不是人格分裂,这完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性格反差:一个邪魅异常;一个古灵精怪。
“你真奇怪。”他丢下了这一句话以后就没在看安念卿一眼,离开了旧院。
安念卿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奇怪地笑着,嘴里喃喃道:“果然,果然……”
是夜,祠堂的烛火交错跳跃着,弥漫着淡淡的木头腐烂的味道。
蒲团前有一只老鼠后腿上拖着一根长长的白线,一直沿到屋里最中间那根柱子上。
“吱呀”门被从外面打开,安念卿抱着她养的猫走了进来。一进来那猫就像是发了狂似的,拼命地要挣脱她怀抱。
她蹲下将猫放在地上,跟猫说道:“白糖,去把那只老鼠玩死。吃就算了太恶心了。”
那猫舔了舔了爪子,就往老鼠的地方走去。那老鼠自然是要逃跑的,但是无论如何也只能在固定的范围之内逃走。
猫每每都是能把它抓到的,就是像是听懂了她的话一般。抓到了老鼠用尖锐的爪子在老鼠上狠狠地挠上几下,都是不会致命的。
安念卿看得不禁有些悲凉,人就是跟那只老鼠一般吗?被就像是猫的命运玩弄着。无论如何挣扎都拜托不了腿上的那根线,就算是想死它都不能给你一个痛快。
也许,活着比去死需要更大的勇气才行。
过了一会儿白糖像是玩腻了一般,舔了舔爪子蹭着她的腿。她伸手摸了摸它的后颈,发出“呼呼”的声音。
“现在想想,白糖还是你好啊。”她伸手把白糖抱着怀里,用脸蹭着它的脸。
她起身将那只半死不活的老鼠,提着线扔到了门口的花园里。可别说她无情,她可是大发慈悲把它放了的。死,或者是活这都的要看它的造化了。她愿意放了它,但是谁又愿意将她放了呢?
银色的月光散满了大地,给万物换上一层薄薄的轻纱。平添了几分朦胧美。
夜渐渐深了,纵然是繁华如斯的京城。在这样的氛围下也显得是那样的安静,就像是入了梦的婴儿。
温漫筠沿着河一直向下不知不觉就到了温良安的府邸,他抬头看了一眼转头就往回走。
“既然来了就进去坐坐吧。”温良安刚好从里面出来遇到温漫筠说道。
温漫筠有些站在原地没有打算回头,他终是不愿意面对他这个所谓的父亲的。
“谢温大人的好意,不过请恕草民实在卑微不敢高攀。”他淡淡的说,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他这一口一个温大人,一口一个草民的。虽是寥寥几字但是每个字都像是一支支利箭刺在温良安最致命的地方。
“锦瑞……”温良安上前几步轻轻地叫他的名字。
“多谢温大人还记得草民幼时的名字。不过,草民早已经不用那个名字了。温大人还是把锦瑞这个名字就像是忘了我这个儿子一般。”温漫筠很是决绝地跟他说道。
明明就在咫尺的人,但是开口的句句都像是相隔甚远的各自天涯海角。
温良安怎么可能将锦瑞这个名字忘掉又如何将他忘掉?不能的,不能的啊!
“我听风儿说你要参加今年的秋试?”温良安直接将刚才的话题掠过。
“是又如何?还请温大人不要放水。”温漫筠答得很是冷淡,“夜深了,娘会着急的。草民告辞了。”说罢就大跨步地离开,那样子其实更像是逃离。
见他出门许久还没回来林婉有些着急了,提了灯笼就出了门寻找。
“筠儿~”但是回应她的只有一声声的犬吠。这让她更加的着急了,沿着大街漫无目的的寻找。
温漫筠很远就听到了林婉的声音,更加快了脚步。很快就到了她的身后。
“娘。”他快步走上前搀扶着她,他可以明显感受到她手上有厚厚的一层茧子。
他不禁心头紧,林婉也曾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小姐。但是女子虽为水,为母则刚。为了将他养活自然是顾不得那么多。
“娘,刚刚我遇到温良安了。”他突然开口说道。
他明显感到了林婉有些迟疑,但是仅仅是刹那罢了。是那样快,是啊,毕竟曾经在乎过的人不论何时提起都还是有些迟疑,都会刻意去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