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夜色之中,漠零回到学校,有些意外地看到了还在做训练的洛琴。
对着学校准备的快速移动的靶子,洛琴使用魔导枪,接二连三地进行射击。他的准头一直都不错,但是这靶子的移动速度实在是太快了,洛琴手忙脚乱地连开数枪,都未能成功击落几个。
“晚上好。”为了防止误伤,在离洛琴有一段距离的地方观看着训练的华灯注意到回来的漠零,热情地打招呼。
“晚上好。”已经和洛琴以及华灯熟悉了不少的漠零回应,他看了一眼还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洛琴,“都这么晚了还在训练?”
如果漠零没有记错的话,在他离开学校之前洛琴就已经练得满头大汗了,居然在那之后还在持续锻炼吗。
“从第一次任务回来之后洛琴就有有意地增加训练量,大概是见识到你们的战斗之后受刺激了吧。他之前待的地方还挺偏僻的,也没有什么杰出的人才,他算是那一带数一数二的佼佼者了吧。”华灯远远地注视着因为接二连三的射偏,已经有些咬牙切齿的洛琴,“离开家乡之后,视野一下被打开了,知道了这个世界有多宽广,知道了比他厉害的多的人站这边的世界的绝大多数。一下从受人崇拜的对象变成最底端的,该说是井底之蛙一样的存在吗,老实说,从入学考试之前我就有点担心他能不能经受得住这种误差,不过从现在来看,似乎有在努力的适应呢。”
就和第一次撞见洛琴的加练之后的对话时一样,漠零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一直都有在倾听。
“不过今天晚上的训练量又加大了,应该是知道学校马上就要面对上次那样的敌人之后的危机感吧。”华灯的目光透露着她的担忧,“希望他不要训练过度反而受伤了。”
“他打算留在学校吗?”漠零问。
“看这架势是要留下来吧。你们可能会觉得有点好笑,那么多比这货厉害的人都走了,就最没什么战斗力的人留下来了。”华灯扯了扯嘴角,“但这么一想,洛琴不就是这种缺根弦的性格吗。”
“我没有这种意思。”漠零赶紧说,“他的这种个性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体现出来了,一个人完全没有考虑后果地冲向完全不知道底细的敌人,所以在学校有危险的时候他会留下来并不意外,只是……”
漠零没有往后说下去,他想起之前在梦中看到的年幼时的洛琴撞见那个有着不吉利红瞳的人之后无缘无故所遭受的酷刑,想起被埋在石堆之下的小男孩那几天近乎绝望的哭喊。虽然还不能确定那个少年和现在自称亚巴顿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但是看到亚巴顿的样貌之后回想起那段经历时洛琴眼里的恐惧可是货真价实的。
“建议他来这所学校的人是我。”华灯突然说道,“当他入学考试失败之后让他想尽办法留下来的人也是我。但是这次在知道那么多信息之后下决心决定留下来的,是洛琴。如果你很好奇原因的话可以亲自问问他”
“也没有特别好奇。”漠零回答,“还有一个问题我有点不明白。”
“是什么?”
“关于洛琴的训练内容。既然通过契约只要握着灵器他就可以使用精准命中的能力。”漠零看着拿着魔导枪还在努力试图击中靶子的洛琴,“为什么还要做这种练习命中能力的训练呢?”
“总会有出意外能力不管用的时候。也总会有灵器不在他手上的时候。”华灯看向洛琴的目光里充满了各种各样的感情,“到那个时候他就要只依靠自己的能力,自己的战斗方式来作战了。现在先让他练这些,等到真出什么情况的时候至少他还可以战斗,还可以想方设法来保命——我是这么想的。”
“所以让他报剑术课也是为了这个?”漠零问。
“多会一种战斗方式就多一种选择啊。”华灯笑了起来,那笑容仿佛是第一次捡到洛琴时安抚的笑,“所以就拜托你多教教他了。”
漠零听罢,还想再追问些什么,就听见之前一直专注于练习的洛琴远远地和他们打招呼。
“喂!不要在别人努力练习的时候两个人聊得那么开心啊。”洛琴抱怨,“总有一种我好惨的感觉。”
“别人和你有什么关系?”华灯就这洛琴的话打趣他。
“不要老抓着我的用词不放啊。”洛琴苦着脸说道。
漠零看着不知不觉拌起嘴来的两个人,回忆起他看到过的两个人的初遇。看见真挚而美好的感情的那种欣慰感没来由地涌上心头,就连一向自认有些淡漠的他都没来由地感叹这样的两人人真好啊。
漠零通过梦境所看到的回忆终止于于华灯缔结契约并回到父母身边之后,由于疲惫而直接睡过去的意识中断。
漠零所能读取到的是洛琴的记忆。所以他自然没有看到,在年幼的洛琴熟睡之后,看着自己的哥哥由于长时间初遇饥饿的状态而变得只能看见绷着皮的颧骨的脸,以及找回儿子的父母的眼泪,由于那些人的影响而残破的村子,被毁掉家具的家,注视着这些的洛琴的弟弟洛零攥紧了拳头,不甘心地将这些景象尽收眼底。
为了不让已经为洛琴的事情操足了心的父母担心,洛零咬紧了牙冠,不让自己发出不甘心的声音。在自己的父母忙不迭地感谢就回了自己的儿子的华灯离他远了些之后才从牙缝里挤出这样一句话:“早晚有一天,我要让那些恶人都受到制裁。”
早晚有一天,我要让那些恶人都受到制裁。
听到这样的话,亚巴顿恶劣地笑了起来,他睁开包含着恶意的赤色双瞳,看向一直站在他身边的无法看出真实样貌的身影,笑着称赞:“真是厉害的能力。只是在精神上稍加暗示,就连记忆都能通过幻觉来读取。”
“您过誉了。”听不出情绪的声音说道。
“在我看这种小鬼不切实际愿望的小笑话的时候,人带来了吗?”亚巴顿问。
“已经在隔壁等着了。”
亚巴顿满意地点点头,打开大门,对上门内有些惊恐的双眼,包含恶意地笑了起来:“向我展现忠心的时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