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强劲有力的手代替莫休按在了灵儿的右手腕上,一团圣洁的白色光芒升起,充斥着温和之感。只见着原本不断冒血的伤口,却在逐渐愈合。一点一点、一寸一寸地缩小,慢慢地只留下了少女光洁如玉的手腕。
莫休抬起头,只看见一张憔悴的脸,凌乱的胡渣不知道多久没有修理。“队长?”莫休有些惊愕。
赵厉抬起头抹去额上的汗水:“今天你什么也没有看见!”语气有些严肃。小山村已经与世界脱离太久太久了,这是无数代人的奋斗,也归隐了许许多多的孤独客。在这里没有什么移山填海,也没有什么飞天遁地,没有权谋杀伐,也没有世态炎凉。只有着一代又一代人的平凡而又普通的生活。赵厉不忍心打破这里的宁静与安详,天知道让在边疆的偏隅地带的一群人知道这世界上有着一些超乎自然的东西会闹出什么乱子来。这个山村宁静得让人可以忘记外界的那些纷乱,那些爱恨情仇,真好!
从大悲到大喜,莫休还有些没有缓过神来,语气有些虚弱:“我知道,队长,我知道图腾兽。”
赵厉盯着莫休的瞳孔,他看不出一丝惊讶,有的只有不像年轻人的老成,和一丝丝疲惫。不禁,又想起了十年前的那个雨夜,一道踉跄的身影从红木林里,一瘸一拐地走出来,浑身沾满着赤红的鲜血。没走几步就跌倒在地,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那个身影要坚持不住的时候,他却依旧爬着前进!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救我。”赵厉站了起来,盯着莫休好一会儿,沙哑地说:“别让村里人知道。”
转过身去,面向外面的崇山峻岭,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没有图腾兽,没有权利的争夺,没有无尽的杀伐。这儿就是纤尘不染的纯洁之地。”
莫休仿佛从赵厉的身上看见了王民的影子,那个奇怪的人好像也说过类似的话吧!人们总是在满身风霜,满身伤痕的时候才懂得追求偏居一隅的安逸。远离所有的烦恼,平平凡凡的活着。莫休目送着赵厉远去,消失在听不见的地方。
莫休去院子里打了一桶清水来,又找了根毛巾。将灵儿轻轻地抱起,染红了莫休的衣服。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将灵儿身上的衣服褪去,念叨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尽力让眼睛看向其他方向。将灵儿放在自己怀里,用双手拿起毛巾,浸在清水里,又拿出来弄干多余的水分,轻轻地一点一点地擦去灵儿身上的血迹,再从衣柜里翻出一件干净些的衣服给灵儿穿上。再将灵儿公主抱起,轻轻地放在床上,盖好被子。
走出卧室,在走出内院,杂乱的卧室让莫休有些头疼,宋二叔这是有多邋遢。越过一丛丛杂草,破旧的厨房还残留了些烟火气,唯有此处看着还算是整洁。呆在哨所四年,早些年的时候哨所里没有灵儿,唐叔不在的时候便只有自己弄吃的,倒还是学了些基础的做饭。莫休一个坛子一个罐子地仔细查找,终于在一个小坛子里翻出了米,宋二叔这些年也过得清苦啊,外出归来的人家里的田早被这个亲戚那个亲戚瓜分得一干二净,哪还有钱,身上有些值钱的玩意儿但那都是有故事的。加之宋二叔为人还有些高傲,大家新服他,但在村子里当真一个知心朋友也没有,全家也靠着左邻右舍的接济活着,不然也不会把灵儿送到哨所混饭吃。把米饭淘了几遍放进锅里,掺上水,开始熬起粥来。等到做完这一切天早就黑了,莫休点了些从哨所接济过来的蜡烛还算是亮堂。用素白的瓷碗盛上热气腾腾的米粥。正欲端走的莫休愣了愣,又加了些许白糖。
端着米粥再次穿过杂草丛生的院子。一步步走上青石台阶,莫休尽力忍耐着指间滚烫的感觉。痛!莫休还是咬牙忍者。青石阶上,布满了青翠的青苔,有些滑。莫休走的很慢很慢,尽力保持着平稳,终究还是走了上来。三阶小小的石阶,让莫休指尖烫的失去了知觉。
被破坏的木门的残肢,莫休松了口气,正准备进去。
“混蛋!”
莫休只感觉一阵大力传来,手中的碗稍稍倾斜,滚烫的白米粥在莫休的左手臂上流淌。莫休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房门里传来了女子清冷的声音:“滚!”
或许没有人能明白宋二叔在灵儿心中的分量。灵儿在很小的时候就没有了母亲,一个人随着宋二叔跨越了天南海北,千万里的距离,来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小乡村,失去了前拥后护的仆从,失去了奢侈的水晶宫殿,失去了蓬蓬的公主裙纱。灵儿紧靠着墙壁的身体滑落到地上,将头埋在膝盖上一个人哭着。那段日子里近乎黑暗的时光里,她看不见一丝光明,没有任何的希望,直到有一天有着一束光照透了她封闭的心灵,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的世界仿佛在一夜之间崩塌。她不知道大人们在争吵着什么,她只知道有着一只坚定的手,拉着她那软软小小的手坚定地向前走去。抱歉!我原本以为我可像你希望的那样坚强、开朗、独立地活下去,可那是在有你的世界里,爸爸!我可以做到与他们快乐的生活,我可以天天追着那个少年喊着他莫休哥哥,可我真的做不到上天剥夺了我最后的最后的一丝光明却还强行命令着我活着,抱歉!爸爸!我真的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为什么!我已经这么惨上天还要在如此不公平!
泪水像失了控地涌出,打湿了衣襟。
莫休强忍着疼痛,将手中的粥平平稳稳地放在了地上。捡起被灵儿扔出来的枕头,仔细地掸去上面的灰尘。他能听见灵儿的哭声,可是他不知道他还能做什么。这世界上有些事情只能自己面对,有些坎终究要自己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