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承焕就这样看着李天罡离开，心里长叹一声。
“为什么你要回来。”
“江海其实已经和平了很多年了，恐怕从今天开始，又要不和平了。”
袁承焕将手中那几本题海擦干净一些，又用废弃的报纸将封面包好。
等将几本题海包好后，袁承焕缓缓的起来，用手捶了捶腰部。
他老了。
他确实已经不年轻了。
他都忘了自己到底有多少岁。
九十还是将近一百了。
能活到这个岁数，袁承焕觉得自己哪怕立刻死去，也足够了。
但他却一直死不了。
只是，他的身体已经变得越来越差。
也许，他迟迟还不敢去死，就是在等着李天罡的出现。
当他真正出现了，袁承焕又希望他早在二十年前死掉就好了。
人总是很矛盾的。
袁承焕以前并没有觉得自己像现在这么矛盾，一切就是因为收了李天罡为徒后，一直让自己处于犹豫不决之中。
当年李天罡的行为，其实让他很愤怒。
可是李天罡是他关门弟子，而且天赋极高。
二十岁就达到宗师境界，对于袁承焕来说这是一个骄傲的存在。
到底是因为年少轻狂。
在收李天罡为关门弟子的时候袁承焕就算到他将来是一个怎样的人，又因为惜才，不忍心将一个天才给埋没，于是才有今日的李天罡。
不过，在过去二十年，李天罡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只是，这一次他再次回到江海，不知是不是想要卷土重来，还是有别的目的。
不管有没有目的都好，袁承焕发现自己已经没办法阻止他了。
低头看了下自己那一双长满皱纹的双手，已经枯槁得比没有水分的地面还要厉害。
袁承焕稍微发力，可是手却开始在发抖。
“呼——”
重重的喘了几口气后，袁承焕没有再继续发力。
苦笑一下，袁承焕拍了拍身上的衣服。
这一身破烂的衣服，袁承焕很久都没有洗过了，身上泛着臭味。
可是袁承焕一点都不觉得臭。
也许对于他来说，衣服上的臭，都比不上他身上的臭。
将近活了一百岁的人了，老人的臭味比衣服的臭还要厉害。
“一切听天由命吧。”
袁承焕说出这句话，将包好的收放到一边，然后微躬着身体捶着腰间，他要继续去捡垃圾了。
……
……
赵峰此时与贺劲松在一起，他现在在武道协会。
除了他之外，房间里面还有一个人。
李天罡。
这几天一直在网上看到李天罡的新闻，对于他的样子，照片上不知看过多少回。
不过，当他真正坐在面前时，赵峰发现李天罡比预想中还要苍老。
那一张脸就像是经历了很严重的的折磨，还有一些疤未恢复过来，又或者已经是没办法再恢复了。
“贺会长还有赵副会长，真的是年轻有为呀。”
李天罡声音并不是很大，而且说话的语速很缓慢。
赵峰直接就开门见山：“网上的传言，你应该在二十年前就死了。”
李天罡目光看向赵峰：“可我现在还活着。”
“所以我很好奇。”
“好奇害死猫。”
“我是人。”
李天罡轻笑一下，苍老的面容微微颤抖，这个笑容倒是让人觉得有一些难看。
李天罡那一张脸，恐怕曾经动过刀。
只是，赵峰更感兴趣的是李天罡现在的实力到底达到什么程度。
二十岁就已经是宗师级别的人物，二十年过后，也许会更厉害。
倒是看现在李天罡的情况，他说话的语速明显是因为身体有问题，还有四十岁的人，跟六十岁的人相仿。
一个修武者变成这样子，要么与他自身修炼的功法有关；要么就是身体出问题了，真气不足导致的。
看李天罡的模样，应该属于后者。
“赵副会长，我在你那个年纪的时候要是有你这么沉稳，或许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子。”李天罡缓缓说着。
回忆着当年的狂妄，李天罡好像有一些后悔。
但是他此时表现出来的后悔，赵峰无法看得出来到底是真还是假。
“那时，我狂妄自大，目中无人，以为普天之下就自己最厉害了，没想到最后自食其果。”李天罡的后悔之色慢慢的浮现出来，“如果再重来一遍，我绝对不会再像那时候那样了。”
赵峰淡声道：“这个世界没有后悔药吃。”
语顿下，赵峰盯着李天罡，“我不管你曾经实力有多强大，又或者现在比以前更强大。只是，今日见面，我希望你能够明白一点。”
“请说。”
“不管你有什么目的，江海市其实已经稳定了很多年，你要是回来掀起什么血雨腥风，可别怪我没提醒。”
李天罡抬起头，目光看着赵峰那一张严肃的脸。
然而，因为他的年纪与他的表情不符合，显得幼稚一些，倒是让李天罡忍不住笑了起来。
“赵副会长说这话还真的想是一个大人。”
赵峰眉头皱着。
“赵副会长也不要生气，我没有什么恶意。”李天罡摆下手，“其实，我这一次过来，纯粹是过来看一看。”
“没有别的目的？”
“那你觉得我应该有什么目的？”
目的肯定是有的，只是李天罡肯定是不会说的。
李天罡站起来：“贺会长，赵副会长，我今日过来只是跟你们打个招呼。其实你们也不需要紧张，我在江海只会停留一个星期左右。回来只是处理一些私事，等处理完了，就会返回燕城。”
停顿片刻，李天罡又接着说道，“我听说赵副会长刚高中毕业，而且还是全国唯一个满分状元，想必你已经做好入读燕大的准备了。”
赵峰冷笑一下，“看样子，来之前倒是做了不好功课。”
“这也不算什么功课，毕竟赵副会长这阵子风头正旺，我一进江海就听说了很多关于你的事迹，想不关注也不行。”
“我没有什么好关注的，风头再旺，也没有你这一次回来这么引人注目。”
“只能说近来的搞媒体的人越来越多了。”
李天罡手指动了下，一直站在外面的两个男人拿着两个盒子进来。
“回来得比较匆忙，没能够准备好礼，就随便准备了一点礼，希望两位喜欢。”
李天罡拄着杖往门口走出去。
“对了赵副会长，到了燕城后可以给我打电话，缺什么的话，我找人替你安排。”
赵峰没有说话，看着李天罡走出门口的背影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那个背影，几乎将整个大门口都填充住。
哪怕有空位，别人想要进来，也进不来。
这是气势。
一个强者的气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