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也不会想到我们两个竟然爱上了同一个人……让沉默来评价生活的戏剧手法吧！总是莫名其妙的在和谐中加入一点不和谐来。它喜欢这样，在你的沮丧中，却又分明透出一点飘逸的希望来；在你喜极的时候，忽地生出些无奈的悲绪；在你无限美好的回忆中，便又有些遗憾；在你倾心的付出后，又不大不小地给你点儿打击，就是这样。
你报怨它吧，你痛苦沉沦它也不会理你，你挑战它，背叛它，它更是没有言语，这就是生活的沉默法则，很神秘无所不在，你必须相信，生活是不完美的，你只能接受这种不完美，苛求不得。不完美就是残缺，才有不平衡，因为有了不平衡，才有了压力，有了压力，才有了发展，所以为了更好，就不要完美。这样，当我不面对生活对，就更坦然了，没什么可伤感的，可悲哀的。我合上叶含的日记，从自己的思绪中挣脱时，发现哪里还有同学们的影子，而在我们院的西墙外，此时正杀声震天——他们正在饭场吃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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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愿意再描写什么了，我的生活到此又是一个结。我甚至可以说虽然我一直坚持说自己是快乐和坦然的，可是生活的真像却逼我一次又一次地说慌，我不想也不能说出沮丧的话来，不能失去希望。
一个月以后，我们就算结束了高中生活了，不管生活怎样评价我们这些为她挣扎的子民们，无论是哭是笑，都无关紧要了。现在每个人都揣着一个梦，被自己的体温暖得接近心窝的温暖的梦，瞪大了眼睛看着命运审判的到来，长出翅膀离开这里或者折断羽翼留下来！按说我的学习可以让我放心了，现在是八仙过海的时刻，都要拿出看家的本领，比比能耐了，我等待着最后一击。
弟弟的学习仍是很糟，姐姐每日招集我们两个小的围在一起吃饭，我们几乎不谈学习，压力从来不逃避这个角斗场的每一个战士，再讨论这压在心上的压力，无疑是有点残酷，我每次都是匆匆地吃了饭，抬腿走人，弟弟稍慢，有时帮一下慢吞吞地收拾饭具的姐姐，有时也是抬腿就走。
故事是来及不发生的。每个考生都在极大能力的勉励自己的信心坚强起来，时钟嗒嗒地重击着每一个焦灼的心灵，每一抬头，便见对面墙上斗大高考倒计时的表牌，正森森地啾着我们。现在教室里唯一匆忙的声音就是钟表的声音，唯一冷酷的就是倒计时的牌子。时光是越跑越快了，我们都觉得快跟不上了，可是那里敢多喘息一下呀！
时间到了这个时候了，学习是绝不会再起作用了，我抬起头，合上了第十四遍的复习欲望。揉着眼，想还是休息一下更有利于考试，先去用凉水洗个脸，然后再睡一觉。我站起身来，伸了伸腰，悠闲地出了院子。今天是7月3号。
不知怎么这时我反而出奇地平静了下来。心里充满了祥和的静谧。连骄躁的蝉鸣在我的耳朵里也被滤过，只剩了吟唱般和谐。中午的阳光更是透明的，把树荫照出了绿油油的颜色。风摇着杨树的叶子沙沙地发响。风不凉，然而也是够清了，凉风如水，那一拂面时漾起的感觉，绝对是诗样的享受，这时候如果你能静心去散散步的话，绕着操场，抑或是出了门，投到刚收过的野地田头，不必要十分的清醒，昏昏懒懒地更好，那种懒洋洋的感觉直如醉般令人受用。我也走着，一边任由风撩着头发，莫名地自己感动着自己，不高兴也不悲伤，不孤寂出不亢奋，只是有种蒸发着的感觉。几乎一阵风，一缕光，也要把自己吃散了，融化了，但又绝无漂渺的意思。
只是慢慢地走着，昏昏而又不欲睡，且又不欲醒。
我慢慢地走着，坐着，依着树，终是有想睡的欲望了。随便找一个也阴凉地儿，随便地一蜷，睡意立刻拉起看不见的纱帐。梦在日光里降临。睡着了。我依着野外笼沟边的大梧桐下草地，铺着芳草，盖着树阴。在一阵一阵的风里，昏地睡着了。
……怎么我迟到了呀？我的卷子呢？我正急得很，叶含却从外边笑嘻嘻地拿着他的卷子一边闯了过来，一边说：“小暮，小暮，这是我的卷子，你看不看？”
“咦？你咋来考试了？……学生们在乱作一团，可是监场老师却都木偈一样地把笑容定在脸上，不吭也不动，这是高考啊？”我一急腾地站了起来……呀，我从草地子上坐了起来，一抹脸上的汗水，原来是又作梦啊。不禁摇头苦笑。再睡是睡不着了，不觉间我出了身大汗，这地方，不宜久留，睡又不解乏。·——我打了个哈欠，还是回去冲个凉水澡，再美美地睡个觉吧。
我无比惬意地冲完凉水后，清爽即将进入梦乡，一切都又归于“消失”了，再一切都“存在”时，我向窗外一看，太阳已西坠了。寝室中的人早已走光了，他们又去背书了吗？我摇摇头。正欲下床，听见狄克从外边嘟嘟囔囔地走了进来，后边还跟着金非：“他奶奶的X，恶心死我啦，咱不在那啦。”
“怎么啦？”我在床上，望着看着气乎乎的狄克，笑着问他，我知道狄克跟金非前几天在校外租了间房子，图个方便。可是他们竟是倒到了霉。
这个房子以前里住的也是学生，而且还是对小鸳鸯，他们也是为了方便“亲密接触”才租的。狄克和金非接手这房子后，总是在星期天下午神秘发现屋子被占用过，床上有湿湿的斑迹外（其刺激性气味令人一嗅就顿悟了，精液）。再向床下一看，一地卫生纸。姥姥的，这帮小屁孩子也真够猛的。
等他们揘着鼻子，忍着翻胃收拾了那些“遗迹”后，床上的东西是再也难以消受了。拉开被子，上面散零的毛发，一一现形，无疑是嘲笑狄克和金非。这时他们才知道那两个孩子临走时是配了把钥匙的。这里算是他们野合的“行宫”。
狄克和金非无意间竟作了看宫的“太监”，这东西的确有种羞辱的味道。虽然一对相好的中学生，在校外搞间房子，以图方便是平常事，然而真到把他们“野合”的证据，罗列在你的头上，那也是有番别味的。妈的，狗娘养的孩子成熟的太早，还臊气着呢！
狄克的脸色无比的难看：“现在都放假这么多天了，那些狗男女还巴巴跑这么远，恶心我呀。”
金非一屁股坐在床上，床板子被压地吱吱怪叫，他叹气，只是不言语。我在床上已笑得前俯后仰，狄克的嘴咧得老大，冲我苦笑道：“笑啥？”
“哈哈……狄克，还是搬回去吧，这就考试了，别受那份闲罪了。”
“啊，哎，恶心死啦。”狄克被金非拉着去收拾东西去了。
我下床后，脸还没有洗净，就听见郭央在外吆喝着：“小暮醒了没有，醒了没――咦，这不人醒了么？”＇他一进门就看见了我，扯着大嗓门，过来拍了一下我的光脊梁：“小暮，兄弟托你件事。”他一边说一边一腚蹲在床板上，不顾吱吱的床板的抗议声，向我询问：“你是不是13场的？”
他不问我，我已猜中了八九，当然是为了考场能让我照顾一下。现在每一个考生都在为这个问题奔走，求爷爷告奶奶，找门路托关系，打听他们场中的“好手”请客送礼套近乎。
学生中早已分了三六九等似的，谁都明白自己的学习层次，自己该向谁说好话，那是心知肚明的，郭央跟我一场，我知道他一定会找我。
三天前考场划分，人员的配定图纸早已是人手一页。老师这时候也是韬略深沉，那一场中的好手也分了等级。能上重点线的用圈圈住，表明是重点保护对像，即他不能被骚扰，但如果其本身有些违纪，老师也是网开一面，（但圈是少之又少，真是凰毛麟角，谁家场中如果有一个圈，那么整个场中的31名同学，都会欣喜若狂地漫天鼓起希望来。而被圈者，更是担心自己被骚扰，装出了大铁公鸡的形像，一毛不拔，六亲不认——拒绝亲朋好友的求告和请客，有的已躲了起来。）能上本科线的下面画上三角号，予以标明，也在老师关照行列。能过大专的下面被用横线托住，这样下来，拿了图线的师生更是一目了然，按照自己的地理位子，在自己的野心大小支配下，按图求骥细心寻找欣慕对像，暗送秋波不过是小“case”。明火执仗地送礼也是有的，总之这有点意思，不管谁见了谁，一改过去见面的“吃了没有”，而成“你是几场？”即而大问：“场中有好手没有？”如果有就大加祝贺一番，如果没有也会一番安慰，这场面也是挺感人的。
别说被划横线的同学们有点受宠若惊，惊弓之鸟，就那些一见人都要呈出笑脸的差生也是不容易。
我一边慢条斯里地洗脸，郭央一边耐心地等我收工。这也是种配合，当时也不觉什么，现在想起来却是有股子心酸。生活现在已聚焦成了一场考试，虽然考试只是几个小时的事，可是考前考后的人们都为了更好一点，努力地使出了浑身的所有招数，各人揣着自己的想法，低下头，一次又一次地计算着得失，等抬起头立刻戴出了张面具，张罗自己的打算，你说你的，我听我的。来匆匆去匆匆一刻也静不下来。说穿了，都是想多得一点额外的“馅饼”。
然而划号者，也有自己的心声：我辛苦地学了这么多年，全看这三天了。你只是一顿好话，便要白白占了便宜，我心里也是不甘的，可是这又说不出嘴，那又得虚以委蛇，都说：“自己人，多多关照。”
哪里有远人，不都是一个学校的么？靠，回头就互相骂对方傻逼。
一天下来，有哭的，有笑的；有骂的，也有被骂的；有失望的，有希望的，一时间人情冷暖，人心厚薄，人人皆有体味。平时哈哈一团火，现在一到事上，也真个的变成了，用时冷冷一块冰的滋味了。
我也是晕转向，那里还有感叹的份，郭央刚被我打发走，我说什么呢，只是说些模棱两可的话，大家都明白也就算了。
我得去一趟市里。把自己的情况告诉给叔叔。虽然我不必再担心自己的成绩，然而心里七上八下，有些慌乱。“北大”像一块石头压在心上，现在我又觉得自己并不如平日想像的那样强大，最后两次摸底考试，虽然我的名次是两次第一，然而终究是进步太快了，我还没有建立起无上的自信呢，高考已经到来了，我能不能在高考中继续保持强劲的势头呢？我坐在车上，有些惶惶。
这几天来，我是一会平静，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一会儿慌乱，觉得害怕。正如现在，总觉得没有底气，思前思后想给自己找个安稳的“借口”或“证据”，然而却总是乱纷纷的，找不出头绪，一会儿又很自信，高考不也是一场考试了么？会了自然是能做出来的；可是这霎那间建立起来的信心，眨眼间又在胡思乱想中坍塌了。
叶含这时的情况不妙。听说他一点都不配合医生，经常偷偷从医院里跑出来。他的病情在恶化。也许他现在真的是疯掉了。一想起叶含，我的心就会猛地抽痛一下。总认为像叶含这么一个纯粹的人，受着这种不死不活的折磨，真是上天的恶孽。鲁迅说这就是悲剧，把有价值的东西撕毁给人看。是谁在撕，谁又在看，撕的是谁呢？我在看，我也许并没有自己说的那么悲伤，也许我还有一些庆幸。谁能逃出去这场必输无疑得过程呢？仿佛忽然间被置身于一个迷宫里，说每一个出口都是死亡，你仍然会在里面寻找出口，我们惧怕的不是结果，而是那双无所不在的黑手。我觉得屈辱，不得不屈服于死亡，疾病，屈服于夭折。
我这段时间又开始作噩梦。自己总是被装进一个黑匣子里，狂怒，恐惧充满内心，我开始杀死自己，却总也杀不死。我在大叫，呼喊，叫骂，缺乏不出任何声音。也许我也病了，成了一个病人。
这一概都几乎有了“自慰”的嫌疑。在对生命和苦悟中，只有这些明智的人种，会味其中的苦味，至于那些不去悟或连苦也悟不出的人。则多是幸福的一样。而叶含固然渺小地体悟着这些苦闷，到了现在却是这样地被一双神秘的手一撕即碎了。碎给我，也碎给了叶含自己，不知道，还有谁认为这是场无奈的悲剧。
如果智慧的狂疯，是理智的最大冷静的话，我坚信，生命的面目是严肃的，如果严肃的生活中碰到任何困境，作为对真理的无知者，我们只能严肃地面对生活。我总是一遍一遍的记起那个被镂刻雕空的寓言：
一个推石上山的人，在即将推上山顶时石头却突然滚下山去，于是他重新推石上山，又在最后时刻功亏一篑，周而复始，他不停推石上山，承担永恒的命运的苦役。这就是西西弗斯，一个与我们一样，伴随着苦难而生，并且与命运做永恒的决斗的人。
这个寓言只剩下了骨架，略去血肉和表情，只有力量，这就是智慧的疯狂。也是进步的唯一的动力。那么叶含无疑是个强力的斗士，他们一样在推动一块神秘的石头。他不屈服，值得我在心灵中向他致敬。
或许我也一样。在现实的生活中，叶含在的病室中推石头，我在病室外推石头。也许永远没有尽头。
但我不能总是泪流满面，倾泄感情，我知道感情不过是理智中最低等的智慧，只有懒惰的人，才借以渲泄内心。要清除委琐，摒弃柔情，要刀劈斧削，阳刚勇烈，没有什么比乐观更重要的了，也许这就是一种幸福。
车子正飞速地驶着。外边的世界触手可及。
我还在自己的思绪中游荡，车已到站了。
我下了车，走进叔叔的办公室，心中如塞了团棉花，叔叔笑哈哈地望着我。我说明了来意，要考试了，我有压力。他自是一番开导和鼓励，一切只有等考完才说。我也知道这些，事情就是该这样的，不同就不同在每个人对这件事的感觉上。事来是为人来，事去也是为人去。任何事情都会有解决的办法。
叔叔说：“所有的事情都会成为往事。所以你不用紧张，考试决定不了你的命运。”
我知道，可是这件事情逼迫一个人的命运了，我答应过人家，我要做到。高考对于我，已不单单是我一个人的事，我还有叶含的生命委托，我的几年的苦寒结果，和父亲的期待，母亲的无言的希望。以及自己的追求的梦想。但是不管怎样，今天已是5号了。
我告别叔叔，心情反而更加沉重，这样的状态让我担心。
我坐在车窗边浏览着窗外花花绿绿的景物，恍惚，遥远，沉默，纷至沓来。
然而，意料之外常伴我的左右，正当我的心绪才有些平复时，不知为什么这公交车突地一刹车。接着猛地一个急转。本来就哐哐当当的车，此时，更是晃动地厉害，突然之间，眼角瞥见我头的上方，亮光一闪一个东西向头顶砸了过来，我下意识地一歪头，几乎在同时，随着当啷玻璃碎裂的声响，唰，一块白透的东西急砍下来，手已来不及缩回来了，接着一阵剜心的疼痛，我定下神时右手腕上正嵌着块玻璃，一转眼玻璃又一划拉，坠了下去，血唰地从手腕中喷了出来。
呀！我大吃一惊，一把按在手腕上，血从指缝里泌了出来。右手已有酸的感觉。我当时觉得，动脉肯定断了，无法形容当时的惊惧，我不会死吧？
车停了，车上的人都站了起来，我不敢放开左手，然而血还是止不住，在我旁边的一个30多岁的女人，一声惊叫，腾地弹了起来，唰地拉手包，拽了把卫生纸，一把按在我的腕上。我感激地冲她笑了笑。当时痛得还不厉害，还笑得出来。那女人大声地责问车上的服务员，一些人有大声地喊到：“快到二门诊了，快去医院吧。”
下了车就是二门诊，我用手捂着已经湿透的卫生纸，那些服务员只是傻呆呆地站着，我惊怒之极，暴跳如雷，开口大骂起来，那个小姐怯怯地走了过来，说：“我陪你去看看吧！”
“对，应该车上赔人家。”乘客们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