赞冉消失了两天,诺曷钵也没有打发人去找。赞冉躲在丝路市集的一间客栈里,等着人给他报平安,当然,就是诺曷钵息怒的消息。可这等了两天都不见有人来通风报信的赞冉,只能怪自己当时冲动,在自怨自艾之后,认命的骑马回了吐谷浑。
赞冉在路上已经做好了随时被暴揍的准备。可出乎他的意料,诺曷钵并没有将他怎么样,而是派人通知他,待赞冉回来后,去大帐找诺曷钵。可到了诺曷钵的大帐,又被通知,说诺曷钵去林中狩猎,让赞冉回来后去林中找他。
赞冉飞速地跨上一匹马,就往诺曷钵经常狩猎的林子里跑去。一炷香的时间,赞冉就到了,骑马直奔狩猎地,离很远,就听到了女子的尖叫声。到了近处,仔细一看才发现,尖叫的女子正是那日对着诺曷钵跳舞的红衣女子。女子被五花大绑,跪在狩猎地中央,诺曷钵的随从拉开弓,箭直指女子。赞冉策马走了过去,向诺曷钵行了礼。
“单于,这是?”赞冉问道。
“嗯,调教一下。”诺曷钵眼也不抬的说。
“求求你,放了我,我再也不敢了。”女子虚弱的说。这几天她真的是饱受折磨,这些人不让她睡觉,只要一打瞌睡,就一盆凉水泼上来,关押她的小屋里,时不时的会有蛇鼠虫蚁。女子已经被折磨的精神崩溃,跳舞时的媚眼如丝,面容姣好的少女,已经不存在了。
“求求你,”女子看着马上要向自己射过来的羽箭,“我真的只是被那人从胡人老板的手里买回来的,他只让我在您面前跳舞,得手之后用短刀刺你一刀,仅此而已。我真的,真的没想要你的命。”
“呵,我的命。”诺曷钵冷笑一声,径直走到女子面前,“派了那么多训练有素的杀手都没有用,所以就剑走偏锋的派来你这么个普通人,干嘛?找不到更合适的人了么?真是愚蠢至极!”
女子瑟瑟发抖,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诺曷钵浑身散发出来嗜血的气息,就像,猎豹发现了食物。
“我的命,轮不到他来取!”诺曷钵站直了身体,傲视着面前的人,“我的命,由我不由天!”
一时之间,赞冉被这种王者之风深深地震撼了,在这一瞬间,他的脑海里浮现诺曷钵赤膊上阵,挥刀杀敌,烽烟四起,豪情万丈。但是大家都忽略了,诺曷钵只是一个二十岁的年轻男子。赞冉不由得叹了口气,部族的厮杀,磨平了这位年轻领袖的棱角,平添了刚毅与残酷。
“这人要不要....”赞冉下马,走到诺曷钵身旁,用手在脖子处比划了一下。
女子大惊,连忙磕头,“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杀我.....呜呜....”不顾自己头发乱飞,也没有美丽可言,只想保命要紧。
诺曷钵深思,示意随从收起弓箭,女仔看到危险似乎解除,瘫坐在地上。
“放过你,可以。”诺曷钵背过身,“就看你听不听话了。”
“我愿意,我什么都愿意。”女子直起身,发誓。
“好!”诺曷钵让赞冉解开了女子的束缚,对赞冉说道,“带她去洗干净,换身衣服。”
“啊?”赞冉不解。
“呵。”看着赞冉的傻样,诺曷钵不想说话。
赞冉摸摸头,虽然不解,但还是将那女子带到市集,交给了教坊里的妇人。很快,女子就被清洗干净。除去了尘土、胭脂水粉混合后的蓬头垢面,女子很是清丽。“是个美人。”赞冉想。
离开教坊,就看见诺曷钵骑马在教坊门口。
“怎么,怕我把你的小美人拐跑不成?这么盯着。”赞冉好了伤疤忘了疼。
一阵阴风吹来,赞冉看看万里无云的晴朗天,突然想到,转头一看诺曷钵阴沉的脸色,知道自己又惹到了这个魔鬼,立刻“呵呵呵呵”的打岔,并狠狠地打了自己一下,“看我这破嘴,乱说话。”
“上马。”诺曷钵没理会赞冉,用马鞭指着女子,命令道。
“我.....”女子这才抬头看着站在马旁边的诺曷钵,神一般的男子,女子不由得脸红了,心里荡起一丝娇羞。她缓步走到诺曷钵身边,等了半晌,也不见诺曷钵伸手拉她。纳闷之余抬头看着男人,却看见诺曷钵一张冷的可以冻死所有人的脸。
“对.....对不起”。女子伸手拉着缰绳,上马。诺曷钵没有说过一句话,同样翻身上马,抽打了一下马儿,离去。
赞冉这时才反应过来,摸摸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原来是障眼法。真有他的。”说罢,也骑马离开。
待诺曷钵回到吐谷浑,大家都吓得合不上嘴。从来没见过单于带哪个女子同乘一匹马,更何况,还是个舞姬。不过仔细想想,单于血气方刚,这也难免。诺曷钵带着女子进了自己的营帐,女子的激动还未散去,就听着诺曷钵的声音响起:“赞冉,滚进来!”
“哎!”帐外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活泼快乐,就见一个湛蓝色的身影出现在诺曷钵面前。
“知道该怎么做了?”诺曷钵用下巴朝女子的方向努了努。
“知道了,知道了。你这家伙,装得可真够像的。”赞冉打趣道。
“将计就计而已,省得他们没事就添堵。”诺曷钵淡淡地说道。从帐外又喊进来一名侍卫,“把她带下去,好生安置。”
“是!”侍卫领命。
女子微微一拜表示谢意,一双明净的秋波看着诺曷钵,不舍得跟着侍卫离开了。
“啧啧啧,我说,你看见没?”赞冉用手肘顶了顶诺曷钵,“八成是被你的美色所迷惑,彻底反叛了。”刚说完就觉得自己怎么总是瞎说大实话,连忙话锋一转,“把你独宠这女子的消息传出去,是可以放松那些人的警惕。可,联姻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我已经决定,十日后,起身前往长安。”诺曷钵递给赞冉一本册子,“这是给大唐皇帝的朝贡,你看看。”
“你真的决定了?”赞冉似乎想再劝劝诺曷钵。
“选择一个最有价值的联姻而已,是谁,并不重要。”诺曷钵坐在塌上,合起了眼眸。
赞冉知道诺曷钵决定的事情,无法改变,但只有这样,才是最好的。吐谷浑才开始过上好日子,经不起突厥的施压,也经不起大唐的铁骑。可是,诺曷钵的婚事,只能是一场交易。拍了拍好兄弟的肩膀,赞冉走出了营帐,他其实最不信苍天,但还是跪了下来,气祈求苍天眷顾自己的好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