赞冉用了所有的力气跑回驿站,却被告知诺曷钵没有回来。这匆匆忙忙又往外跑的时候,差点撞上刚回来的慕利。
“我说你们都去哪了?怎么不在房间里?”赞冉一把抓住慕利,稳住自己的身体。
“公子说驿站里讲话不便,着我回来接你,走吧。”慕利不着痕迹的拂开抓着自己的赞冉,转身就往驿站外走去。赞冉默默的跟在后面。
走了一会儿,慕利在一座小楼前停住了脚步,冲着赞冉努了努下巴,示意赞冉上去。
赞冉抬着头,只见小楼挂着的牌子“春宵楼”。
“这不是……”赞冉突然想到了什么。
“别废话,公子在楼上等你。”慕利率先走上了楼。
跟着慕利走上楼,左拐右拐,走到一间房门口,慕利轻轻地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声低低的声音,两人就推门进去了。
赞冉进门后发现,诺曷钵惬意的躺在一张软榻上,面前的珠帘后面,有一个女子在弹琴。诺曷钵左手拿着酒盏,右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打着拍子。赞冉慢慢的走到诺曷钵跟前,学着汉人的模样,跪坐在一旁。
诺曷钵慵懒的啄了一口酒,“怎么样?”
“公子,我打听到了。”赞冉接过慕利倒得酒,仰头一大口喝完,慕利又倒了一杯,“他们都是宫里的人。”赞冉微微倾斜身子靠在诺曷钵耳边,“那女人,是当今皇帝的五公主。”
听到这里,诺曷钵睁开了半眯着的眼睛,低笑一声,“有意思。”
突然琴声一停,珠帘后面的女子抬步走近了一些,但还是没有走过珠帘。女子在珠帘前跪坐好,“奴婢若昭,见过公子。”
赞冉一脸震惊,第一反应就是要将女子制服,刚要起身,就被一旁的慕利拦住。回头再看诺曷钵,后者却是一副了然的表情。
“公子,皇帝要在十日后为五公主举办及笄礼,同时,也会决定五公主的婚事。届时,各方都会到达长安。”珠帘后面的若昭顿了顿,“公子今日遇见的,莫不是就是这位五公主?”
“说你该说的。”诺曷钵眼皮也没抬一下,警告对面的女子。
若昭只觉得嘴唇发干,虽然隔着珠帘,她悄悄抬头看了一眼珠帘后面的男子,只是偷偷一眼,却感到莫名的紧张,面前的这位,真的是只有十九岁的少年吗?
“奴婢知错。”若昭微微伏身。“坊间传言这位五公主娇蛮任性,却深得陛下的喜爱。”若昭舔了舔发干的嘴唇。
“娇蛮?任性?”赞冉疑惑的看看软塌上的男子。
“呵,还有呢?”诺曷钵问道。
“五公主生母曾是当今陛下的宠妃,可因此人去世的早,故而现在已经无法查实究竟是什么什么人了,宫里对这个人避讳的很。对这位宠妃的传闻很少,五公主自幼便养在韦贵妃身边,可以说是当今陛下最为喜爱的公主也不为过。”若昭将自己打听到的消息一字不漏的说给诺曷钵。
诺曷钵听完若昭的话,淡淡的问了一句“嗯”。若昭并没有从这句话里听出什么意思。
在听完对这位传说中“五公主”的描述后,赞冉和慕利都有些疑惑,但是发现自己的主子都没什么反应后,也就没当回事。只得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等着诺曷钵说话。
诺曷钵将左手里的酒盏换到右手,左臂微微用力,撑坐起来,一口饮尽杯中酒,然后将酒杯放在面前的矮几上,一句话也没说,转身便离开了春宵楼,只剩下屋内的三人面面相觑。
“哎,我说。”赞冉用手肘推了推慕利,“可汗这到底是要做什么?”
“你问我,我问谁去!”慕利白了赞冉一大眼,起身看了一眼依旧跪坐在珠帘后面的若昭,也走了出去。
赞冉抓了抓头,这学汉人的发型真是难受,梳了这么一个发髻在头顶上,赞冉气呼呼的放下手,没有理会若昭,也离开了春宵楼。
屋子里的人一阵风似的走了,若昭仿佛被抽干了力气,抬头看向众人离开的方向,深深吐出一口气。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和诺曷钵见面的光景。
2018年 8月15日
侯念汐在敦煌的第五天。这次的敦煌之行,侯念汐的导师介绍了一位敦煌的学者,以便帮助她更深刻的了解敦煌的历史。可这几天,她一直都没有等到这个人。侯念汐没见过他,只从导师那里知道,这人比自己年长几岁,是老师的得意门生,名叫礼司深。临来敦煌之前,老师给了她一张名片,小卡片上很简约的用一种特有的字体写着“礼司深”三个字,然后下面就是一串电话号码,这串号码侯念汐不知道打了多少回,可就是打不通。好在之前彼此通过了微信的好友,除了简单的打招呼外,什么也没聊过。这五天过去了,电话是打不通,微信也不回,博物馆的工作人员告诉侯念汐,礼司深去了西北的一个小镇,那里有副古墓的壁画需要鉴定。可是自己的假期即将结束,无奈之余,侯念汐再一次来到了敦煌历史博物馆,希望碰碰运气。
一走进博物馆,就看到咨询处的小姑娘在冲自己招手。侯念汐走过去,“哎,你运气不错呦!”就听见咨询处的小姑娘笑眯眯的看着她,“礼主任刚刚回来,在办公室呦!”
“这尊大佛终于回来了,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侯念汐双手合十,嘴里念念叨叨的。
“噗嗤!”咨询处的小姑娘听到侯念汐的话,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等一下,我帮你打个电话去办公室,然后带你上去。”小姑娘说着就拿起电话。
“你还是等等吧,正在通话中。”小姑娘无奈的耸耸肩。
“那我就坐在佛爷的旁边等着他吧!”侯念汐取下背包,走到休息区。
千佛窟主任办公室
“老师,我是真的没有时间去照顾您说的这位小朋友!”一个瘦高挺拔的身影边讲电话边整理着自己的背包。
停顿了一下,不知道电话那边说了些什么。
“是,我知道她也是您的好学生,可我这刚回来收拾东西,然后又要出发去西安,哪儿有功夫带她啊?”男子捏了捏自己的眉中心。
“我看你是要造反!哎呦,早知道用心血教出了一个白眼狼,当初就不该…….”电话那一边的声音忽然大了起来。
男子皱着眉头将电话拿开了一些,眼睛盯着电话,仿佛这个电话随时会爆炸一样。
“好好好,老师,我这就去找她。”男子无奈,耐心的听完了电话,挂断后,将手里的背包往地上一丢,转身走出了办公室。背包一个不稳,侧倒在地上,从背包里,掉出来了一个有点发黑的小瓷兔,拴小瓷兔的璎珞已经氧化的看不出原本的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