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640年,贞观十四年,弘化公主李夏槐奉命远嫁吐谷浑,为吐谷浑可汗慕容诺曷钵的王妃。
“哎呀,你小心点,别把这大雁放飞了!”佩桃在长政殿跑来跑去很是忙碌。
“这吐谷浑可汗真有意思,居然用咱们的‘六礼’来迎娶公主。”一个小丫头笑。
“可汗有心啊!”佩桃敲了一下小丫头的脑袋,“快把这大雁用红线绑好,别误了吉时。”
“是!”小丫头抓着大雁就往后殿跑去。
嘱咐完,佩桃便往李夏槐住的寝殿走去。
“皇后娘娘,王妃!”佩桃走进大殿,就看到两位娘娘一边一个握着李夏槐的手在说话,淮阳王妃还擦了擦自己的眼角。
“母亲,别难过,我是出嫁啊!”李夏槐握住淮阳王妃的手,轻轻的说。
“唉!”淮阳王妃叹了口气,“原想着回到长安后能和你一起好好过日子,可这就要嫁去那么远的地方,想见一面……”
“王妃莫要再说了。”长孙皇后轻轻地给淮阳王妃擦拭泪水,“从现在开始,不要忘记,槐儿是本宫的孩子,本宫一手带大的公主。王妃一定要切记。”
淮阳王妃紧紧地握着李夏槐的手,李夏槐感觉到,母亲的手很凉很凉。李夏槐反握住母亲的手,“母亲别难过,终有一日,我们会团聚的。”
淮阳王妃点点头。
“槐儿记得,你是本宫的孩子。是我大唐的公主下嫁吐谷浑,知道吗!你的背后,是整个李氏家族,是整个大唐!”长孙皇后站在李夏槐面前。
“夏槐明白。”李夏槐站起身,由着宫女给自己穿上繁琐礼服的最后一层青葱色的广袖上衣。整理完毕,李夏槐扶着长孙皇后坐在矮榻上,和自己的母亲淮阳王王妃一起。
李夏槐对着两位母亲跪了下去,深深地请了一个大礼。
“今日,臣女李夏槐奉命前往吐谷浑和亲,臣女感恩两位母亲的疼爱,定不负使命,护我大唐边境安稳。李夏槐在此别过母亲。”说完,头就磕了下去。
“皇后娘娘。”门外的宫女声音传来,“吉时到了,公主该进行婚礼了。”
“再次叩谢母亲。”李夏槐站起身,结果佩桃递过来的团扇,遮住脸庞。长孙皇后和淮阳王妃看着艳若桃花般的脸庞慢慢被团扇遮住,眉如远黛,点点绛唇,多好的年纪。李夏槐也没有想到,这将会是和自己母亲的最后一次见面。她也想不到,在多年之后,她苦苦哀求帝王回长安再看母亲一眼,得到的却是帝王冰冷的拒绝。
“千万记得,这团扇别拿下来,这美丽的小脸可别轻易让他们看见。”长孙皇后温柔的叮嘱着。
弘化公主出嫁的排场远比高阳公主的排场震撼许多,太宗皇帝将最高规格的公主出嫁仪仗给了李夏槐。依照宫规,公主和驸马需前往太极宫拜礼。礼毕后就是宫宴,大宴文武百官和西域及周边部落的首领。
越是这样,却越显得帝王的无情。李夏槐坐在马车里,前往太极宫。透过车帘,隐隐的看着车外人群热闹,马蹄哒哒,鼓乐阵阵,出嫁的仪仗走过之处,遍地尽是金叶子。一刹间,让人不知道这是仙子出行还是公主出嫁。与此同时的宫外,也是民间大庆,到处都是喜气洋洋,歌舞升平。
当然此刻的李夏槐应该是幸福的,她朦胧间看到,那骑在白马上红色挺阔的背影。她双手交握,感觉到自己的手上还留着他的温度。在长政殿的大殿里,就是这双手握着她的手,向帝王和皇后行了礼。也是这双手,拉着她走下一百六十级丹壁,也是这双手,扶着她上了马车。她感觉得到,这双手的主人,也是很紧张。
“槐儿,你终于是我的妻子了!”在车帘放下的那一刻,她听到了他的声音。
是啊,她是他的妻子了。她是大唐的公主,吐谷浑的王妃。她也希望,自己会是大唐的骄傲。
2018年西安秦岭
“礼老师,照这封请婚书来看,弘化公主是自愿嫁给慕容诺曷钵的,对吧?”侯念汐坐在副驾上和礼司深说话。
“照以往的历史脉络看,和亲的公主都没有什么好结局。”礼司深皱着眉。
“可是我不太明白,你为什么这么在乎弘化公主的生平呢?”侯念汐问。
“作为大唐历史上第一位和亲的公主,她是大唐的骄傲,是大唐盛世在边境权力的象征。如果公主去世,魂归故里,她的灵柩应该进皇陵安葬,可是,她的墓,却在甘肃武威市喇嘛湾发现,同时发现了很多在当时看来很奢华的陪葬品,所以如此看来,她应该很受吐谷浑人民的爱戴。她和其他和亲的公主不一样。”礼司深开车过了一个弯道。
“你还是没告诉我,为什么这么关注她。”侯念汐手里把玩着小瓷兔。
“如果我说我和她之间有血缘的联系呢?”礼司深微微笑了笑,“想要了解自己祖辈的故事,算不算理由?”
“老师,你说,你是弘化公主和慕容诺曷钵的后裔?”侯念汐瞪大了双眼。
“中国人的血脉亲情,就算历经几千年,都割不断。”礼司深看了一眼后视镜,“她和自己的儿子慕容忠同一天过世,是巧合吗?”
“看来我这一趟,是追根寻源之旅啊!”侯念汐看看礼司深,又转头看向车窗外,满山郁郁葱葱的青翠,云雾缠绕在远方的高山上,像极了盘龙。
秦岭,皇陵的风水之地,龙脉汇聚之地。这里,是文明的开始,也是文明的归宿。
好不容易活一回,谁不希望幸福呢?
我希望,你幸福。
(上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