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朝雨不是一个能够轻易说服的人。
但是她也绝对不是一个固守城规、顽固不化的人。
赵珣笃定,只要给她一个合理的理由,即便是再肮脏下流的手段,她都能够接受,比如上次沈昂的事情,虽然她也知晓蛊虫伤身,但是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就这么过了。
只是后来谁也没有想到沈昂会冒着生命的危险去见故人,虽然密探回报,沈昂当时装了麻袋的旧物品,有旧的书本,笔墨,砚台,还有弓弩器具,这些都是在府上摆了许久,有些都已经破损,出府的时候,也有暗卫偷偷检查过,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好在那天俩人并没有见过面,沈昂在山谷门口求了一夜,方照舟并没有出来,而是收了退回的东西打发走了人。
既然收了东西,那表示俩人以后便老死不相往来,再说了,沈昂这一出京城,寄生的子蛊离开了母蛊,身体器官就会极速的衰竭,即便是想往来,也没有机会了。
所以赵珣对于之后的沈昂格外的宽待,甚是允了他回将军府居住。
只是这对于一个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人来说,已经完全没有了意义。
这件事贺朝雨虽然心里气了很久,背地里也找了许多能人异士为沈昂续命,但也只是尽人事,听天命。
似是过了许久,贺皇后才缓缓的问道,“你想过没有,没了沈彦,北疆那边谁来守卫,一旦战事起,朝中又有谁能够担此重任!”
“何钧可以,我这次派何钧跟着沈彦一起去北疆,便是见机行事,收回北疆兵权的。”赵珣回答。
“何钧不行,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货,你让他去,人还没到北疆估计就会被按下了。”贺朝雨回答。
“朕没有时间了,朕等不了了。何钧虽然武功不及沈彦,但好在年轻,又在朕身边历练了三年,只要沈彦一死,谁敢抗旨不遵,就地正法!”赵珣的脸上出现了颓废的焦急之色,不再是以往的从容淡定。
赵珣真的急了,上天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他所有的事情都往前赶,总想多做一些,为以后登基的太子多扫除一些威胁。
贺朝雨缓缓的走到赵珣跟前,伸出双臂,环抱着他,“陛下,人终将有一死,有些事情,人是争不过天的,你要相信孩子们,儿孙自有儿孙福。”
赵珣一瞬间呆呆的定住,像是一个大海中失去方向没有安全感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可以停靠的港湾,贪恋的享受着这片刻的安宁,毕竟,这么多年,他一个人扛着这个假面,太累了。
“所以,朝雨,你会支持我这么做是吗?”赵珣试探着问。
贺朝雨缓和了许久,方才说道,“我不会碍陛下的事的,我能做到的,仅此而已了。”
赵珣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拍拍贺朝雨的手背,示意她松开,然后伸手为拂过她鬓角的白发,说道,“等到了九泉之下,我会好好的向沈彦赔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