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霖心道这父子俩今天是搞的哪一出,一个比一个的礼贤下士。
依照宋霖小时候对他皇帝舅舅的揣度,凡是黑着脸批他一顿课业毫无长进的时候,定是要给你赏赐啊什么的,叫你好好读书,凡是和颜悦色笑嘻嘻拿着点心叫你过来吃的时候,定是又想着什么法子让你拿些什么交换。
这会儿太子表兄这十分暧昧的动作,简直同他父皇如出一辙。
如今虽然西南都护府设在那里,但是皇帝知晓,西南那帮旧臣都是镇南王府上的客卿,就算是不需要虎符,镇南王上下嘴唇一碰,也能快速调集十万精兵。
这样的权利,朝廷怎能不忌惮。
最好的办法是,镇南王和沈将军相互牵制,让俩人都以为自己是皇家的依仗,赵氏家族才能够长治久安,坐稳朝堂。
既然皇帝已经向沈将军抛出了橄榄枝,那么身为储君的太子殿下,当仁不让的把热情送给了镇南王。
宋霖干笑,回道,“西南天暖,不曾有穿裘的习惯,今日出门时走的急,一时忘了。”
“原来如此。”太子说道,“来人,速去取吾之裘皮披风过来。”
宋霖心道你这儿子的戏是不是有点过了啊,前头你老子和沈将军还相敬如宾着呢。
侍从应声匆匆而去,徒留宋霖心中一顿腹诽。
魏王素来与皇帝不亲,与太子更是能有多远就躲多远,同为嫡子,长子和次子的待遇简直是天上地下,他有时候觉得自己甚至比不上宋霖这个外姓人。
幸好皇后对他是千般宠爱的,还有个昭王对他言听计从,这才让他心里多少有些平衡。
外姓人十分不自在的披上了太子殿下的关爱,受宠若惊的成为这几人中唯一一个着裘之人。
几人来到御花园,早已经有人在梅林旁的竹亭里竖屏风的竖屏风,搬炭火的搬炭火,待一切完毕之后,众人恰好刚到。
宋霖心道这般心细如发的布置,连他这个自诩风雅的镇南王都自愧不如,昭王这小子这些年果真不是白混的。待出了正月,赶紧着带着小喆儿回西南,若是留在京城,非被他这几位皇兄生吞活剥了不可。
宋霖心中的想法,别人自是无法知晓的,这会儿好不容易摆脱了他那个皇帝舅舅,应付这位太子表兄显然要容易些。
赵珣畏寒,或许是借了酒劲儿,只着了一件棉袍,把小手炉放在桌上,对沈彦说道,“朕记得,北疆沙坡头的水云间大门口,也有一颗梅树,那时候,朕天天想着怎么把他挖了栽种到营地里去,天天都能看着。”
沈彦笑道,“可惜水云间那老方头软硬不吃,威逼利诱都不肯忍痛割爱。”
宋霖心道,“水云间有这么一棵梅树么,他怎么没有见过。这又是哪门子的陈年老黄历了。”
赵珣摇头,“老方头就是个小气鬼,放着万贯家产不争,偏偏在北疆塞外开酒馆赔钱。”
沈彦一时不知道该怎么附和,便跟着骂了一句,“那货就是个十足的傻子。”
没人知晓二人所说的这个老方头是个什么人,或许,是曾经早年间赵珣还在北疆时候的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