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霖干笑,回道,“西南天暖,不曾有穿裘的习惯,今日出门时走的急,一时忘了。”
“原来如此。”太子说道,“来人,速去取吾之裘皮披风过来。”
宋霖心道你这儿子的戏是不是有点过了啊,前头你老子和沈将军还相敬如宾着呢。
侍从应声匆匆而去,徒留宋霖心中一顿腹诽。
魏王素来与皇帝不亲,与太子更是能有多远就躲多远,同为嫡子,长子和次子的待遇简直是天上地下,他有时候觉得自己甚至比不上宋霖这个外姓人。
幸好皇后对他是千般宠爱的,还有个昭王对他言听计从,这才让他心里多少有些平衡。
外姓人十分不自在的披上了太子殿下的关爱,受宠若惊的成为这几人中唯一一个着裘之人。
几人来到御花园,早已经有人在梅林旁的竹亭里竖屏风的竖屏风,搬炭火的搬炭火,待一切完毕之后,众人恰好刚到。
宋霖心道这般心细如发的布置,连他这个自诩风雅的镇南王都自愧不如,昭王这小子这些年果真不是白混的。待出了正月,赶紧着带着小喆儿回西南,若是留在京城,非被他这几位皇兄生吞活剥了不可。
宋霖心中的想法,别人自是无法知晓的,这会儿好不容易摆脱了他那个皇帝舅舅,应付这位太子表兄显然要容易些。
赵珣畏寒,或许是借了酒劲儿,只着了一件棉袍,把小手炉放在桌上,对沈彦说道,“朕记得,北疆沙坡头的水云间大门口,也有一颗梅树,那时候,朕天天想着怎么把他挖了栽种到营地里去,天天都能看着。”
沈彦笑道,“可惜水云间那老方头软硬不吃,威逼利诱都不肯忍痛割爱。”
宋霖心道,“水云间有这么一棵梅树么,他怎么没有见过。这又是哪门子的陈年老黄历了。”
赵珣摇头,“老方头就是个小气鬼,放着万贯家产不争,偏偏在北疆塞外开酒馆赔钱。”
沈彦一时不知道该怎么附和,便跟着骂了一句,“那货就是个十足的傻子。”
没人知晓二人所说的这个老方头是个什么人,或许,是曾经早年间赵珣还在北疆时候的故人。
但是太子却是见过这位传说中的老方头的,那个时候他还没有改口,叫他的父皇为阿爹,他阿爹和沈叔叔经常跑到这位方伯伯家连吃带喝,从不给钱,甚至有时候还扯家带口的去,方伯伯有个小侄子小名儿阿照,天天跟在沈昂屁股后面像个小跟屁虫一般,着实令人讨厌。
令人讨厌的不只是当初那个姓方的,还有回京城来的一切,他的阿爹变成了父皇,阿娘变成了母后,比他更得母后喜欢的弟妹,以及沈昂越来越疏远的恭谦。
所有事情都已经在告诉他,之前的一切,都已经不复存在了。
身在这个位置上的人,注定要成为一个孤家寡人,就像他的父皇,当初可以和沈叔叔同生共死,那感情好的连阿娘就嫉妒,如今心里头却在盘算着如何从他手里头削兵权,困京城,算计着他的子女,防着他有谋反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