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聊一会吧，要不找个酒吧坐坐？”肖乐意犹未尽，只要能和素贞多相处一会，他不在乎边上有方波这个超级大灯泡。至于在方波面前撬他墙角会不会挨打……以前天天发短信求转达都没被打嘛，估计他们平时在外装作不是情侣，是有什么原因不想暴露。再说了，就算会挨打，为了真爱，真男人还会怕这个？
“谢谢，我不会喝酒。”肖乐听素贞这么说，再看着她面前喝空的红酒杯，哭笑不得。
“那留个电话吧，方便联系。”
“你会查不到我的号码？你敢给我发信息吗？哈哈……”素贞见肖乐难得脸红了一次，就潇洒地起身离开，走到包间门口，她又回头说了一句：“谢谢招待哟，牛肉不错，酒也very nice。”
出了群光，方波和素贞慢慢地往回溜达。
“以后和他打交道，得多留个心眼儿。”
“肯定得，现在所有信息都联网，到处都是监控，什么都瞒不住。不然他怎么会约在这里吃饭，离咱们住的地方这么近。”
“不光是这，还记得我上次给你说的太卜尉吗？我的身份在他们眼里就是异端。”素贞说着，转头看了方波一眼，心想，你的身份若是暴露，不知道会不会被当做异端……
“都新中国了，太常寺都没了，还有太卜尉？”
“肯定有，不过可能换了名字而已。”
“那你还答应和他们合作？”
“既然已经被盯上了，躲也不是办法。他想摸我们的底，我还想摸他们的底呢，就看谁本事大咯。”
“你这是找刺激吧。”
“不去了解对手，怎么防范？要知己知彼。”
“你说你待在山里自由自在，非要来人世间浪，人心险恶知道吧。”
“一入人间深似海……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耶！山里可没有铁板鱿鱼，我要吃！”素贞见马路对面，那个推车卖铁板鱿鱼的小贩又出摊儿了，画风突变，扯着方波就上了人行道。
“不是刚才吃过饭么。”
“那种饭局，你觉得能吃饱吗？”
方波被扯得打了个嗝，很不以为然。刚才饭桌上两个人都不搭理他，这种存在感的缺失让他毫无拘谨，一大半的菜都是他消灭的。自己花钱吃饭，可是难得吃这么饱，他觉得自己就是为饭局而生。
举着烤鱿鱼，吸着奶茶，素贞在前面少女似的蹦蹦跳跳，四面八方的光源，把她的影子来回拉扯，变幻成各种形状。这让方波感觉回到了申城的夏夜，好想真一啊……这个周末就去武当山！
方波计划坐周六清早的火车去武当山，他周五下午就开始收拾行李。其实自己的东西并不多，就一套换洗衣裳，另外还给师父带了几样营养品，其他的都是给真一带的各种零食，塞了满满一大包。他还不停念叨来念叨去，生怕买漏了哪样，一晚上连跑了两趟超市。
“啧啧啧，平时我让你买串烤面筋都叽叽歪歪的，对师姐这么上心啊？”
“哪啊，这都是给师父带的。”
素贞从袋子里翻出来个女生版健达奇趣蛋，杵到方波面前说：“看不出来哈，那老道还有颗少女心。”
“嘿嘿……”
“你个死没良心的。”素贞说完，轻蔑地把健达蛋丢回袋子里。她其实很想去真武大帝道场，说不定就能得到什么感悟，胜过自己修行百年。但是山上千百年来道观林立，肯定到处都是禁制，高手也有不少，她还是不敢轻易上山。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她在刻意回避，那就是真一。现在不知道怎么搞的，一想到这小道姑就有点儿烦躁，不想见她，也不想方波见她。如果找个心理专家给她诊断，这就是典型的“雌性嫉妒并发症”，民间简称——吃醋。
“你什么时候回来？”
“下周一吧，我只请了一天假。”
“早点回来啊，我一个人在家害怕……”
方波懒得理她，闷头收拾行李。
第二天早上六点多，方波就上了火车，晃荡了六个多小时，终于到了武当山下。买门票，坐缆车，终于站在了太和宫山门前，他没有提前告诉真一，打算给她一个惊喜。
“喂？”
“师姐，你在哪呢？”
“我在干活呢，干嘛？”
“你猜我在哪？”
“你……来了？”
“哈哈，你看看微信。”方波说完，以山门为背景，自拍了一张照片，用微信发了过去。片刻过后，电话里传来真一急促的声音：“你在那等着，我马上来！”
方波找了个石阶坐了下来，身边的游客熙熙攘攘，他不停的东张西望，不知道真一会从哪个方向过来。方波突然笑了，笑容比晒在他脸上的阳光还要灿烂，他站起来，举起双手敞开了怀抱。几十级石阶下，一个小道姑像一条游鱼，在游客中穿梭着奋力攀登，她每上几个台阶就抬头向上望一眼。终于，两个人的目光碰撞在一起，她停下了脚步。
真一把双手搭在眉头，阳光还是刺得她把眼睛眯了起来，像两道弯弯的月牙。方波的身影在光线中显得那么高大、温暖，她觉得鼻子一酸，眼泪大滴大滴地滑落下来。她用双手捂住鼻子，希望不要哭出声，可抽噎还是带动身体颤抖起来。
方波心乱了，他顾不得理会山道上的咒骂声，一路喊着“对不起！让一让！”，三步并作两步冲下几十道台阶，游客看到他的样子纷纷避让。
方波终于来到真一面前，他见到真一哭得这么压抑，手上的泥混合着眼泪已经成了个大花脸。方波难受的胸口一阵绞痛，就像被人一把拧住了自己的心脏。他凝视着真一委屈的双眼，轻轻地掰开了她的双手，用衣袖仔细地擦去她脸上的泥水。他一个字一个字说：“好了，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来了。”
这句话的效果连方波自己也没想到，真一的情绪不但没缓和下来，反而一把抱住了他的腰，把头埋在他胸口，放肆地嚎啕大哭起来。方波起初紧张的都不知道双手该放哪里，他试图轻拍真一的后背，让她平静下来，可是没用。他一咬牙，干脆紧紧地抱住真一的肩膀，把她狠狠挤进自己怀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