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想引诱我接近道修，然后借我的手杀了道修，帮你脱离苦海也好，报仇也罢，还是………”
“你根本就一直存在这样的心思？我，只是你其中一个棋子？”荆九笙越发的靠近陌无垣，声音悠悠软软的，却始终透着一股冷意。
陌无垣不语。
“你就不怕我告诉道修？”
荆九笙眯眯眼，满是意味不明的看着陌无垣。
“我想你误会了，我并没有这样的心思，我只是想告诉你，活着比你那样愚蠢的死去有意义多了。”
陌无垣不卑不亢，不慌不忙，完全不把荆九笙的‘威胁’放在眼里。
“呵！”
荆九笙扯了扯嘴角，轻轻一声冷笑。
对于陌无垣这样的表现，荆九笙可谓是意料之中。
不过她倒也没有太过纠结这个没有不折不饶，只道：“是你在道修面前说了什么，道修是不是想天女阁送上门，然后趁机找机会除掉她们？”
荆九笙很肯定，绝对是陌无垣说了什么，道修才会突然改变注意改变态度的。
至于说了什么，荆九笙约莫也猜到了。
“你太敏感了。”
陌无垣依旧慢条斯理不慌不忙。
嘴角微勾，眉梢微扬，眼眸满载着温柔与和善，似乎真的是荆九笙太敏感而想太多了。
而他，真的只是单纯为了救她为了她好。
荆九笙眯了眯眼，薄唇紧抿，紧紧的盯着陌无垣。
将他脸上任何一丝情绪或是变化都纳入眼中。
然而……
他跟那温子羡一样，总是叫人看不透摸不清，不……
或许也不一样。
虽然两人看起来都是温柔和曦的微笑着，一脸仁慈和善，仿佛没有什么心机没有什么城府。
淡然一笑，就几乎要把人骗过去。
但是……
她总觉得温子羡是坦坦荡荡的，有种被你看穿就看穿吧也不在乎的感觉，而这陌无垣……
说阴险吧，好像也不是。
说正直吧，好像更说不上。
这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感受到荆九笙探究打量的目光，陌无垣跟温子羡一样，亦是一副毫不掩饰任由你看任由你打量的模样。
也不恼不急，只是温润笑笑，满眼和曦温柔：“里里外外都看过了吧？要不要脱衣服给你看得更清楚一点？”
他语调轻缓，语气亲近，眼里含笑，仿佛在与多年的老朋友谈话。
荆九笙眉头一皱，这人……
左看右看怎么看都看不出什么来，似乎真的像是荆九笙想多了，误会了他。
然而纵使这样，纵使发现不了任何异样，荆九笙却始终没有放下对他的防备之心。
见荆九笙不搭话与满脸防备疏离的模样，陌无垣依旧不怒不恼，只是相当有耐性的温柔笑着。
继而深呼吸，长长一声叹气，道：“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至于道修那边，确实是我在他面前说了什么，但是我发誓，我真的没有为道修出谋划策，骗取你的信任，然后对天女阁做什么不好的事情。”
“我只是在救我自己。”
“救你自己？”荆九笙追问。
陌无垣点点头：“我在你身上看到了以前的自己，以前的我也是这样被道修用狗圈栓住，日日夜夜折磨羞辱。”
“那时候的我，也跟你现在一样，不屈不折，一身傲骨，宁死，也绝对臣服于他的脚下，只是……”
陌无垣忽就黯然伤神一笑，满是落寞。
只见他缓缓伸手，把高领衣服扯开了一点，露出了脖颈上那大片的不可磨灭的伤痕。
荆九笙瞳孔骤然一缩。
那是密密麻麻的针孔！
大大小小，数之不尽。
虽然看得出是陈年旧伤，但是却丝毫不妨碍看出当年他所受的伤有多么严重！
有的针孔伤口虽然愈合了，却永远留下了像痣一般的黑点，有的甚至！
就一个个洞孔在那里！
黑黑的！深深的！
诡异可怕，仿佛下一瞬就要虫子从那黑洞里爬出来。
荆九笙眉头皱得更紧，脸色复杂凝重的微微抬头，与陌无垣对视。
然而只见他很快就敛去脸上的黯然落寞，换而之依旧是那一如既往的温润和善与乐观。
他仿佛在安慰荆九笙一般温柔的笑笑，一边整理好衣领，一边温声道：“你若是再这样做无谓的挣扎，只会让自己更痛苦，也会跟我一样落得这样的下场，而且，你看到的，只是小小的冰山一角的伤而已。”
“你永远不知道这伤背后的后遗症有多么的让人难以接受，因为这狗圈里面的毒针注射的，是神经毒液，长期以往的，那便会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不仅是对脑袋、眼睛、神经、脊椎、肌肉、甚至是小到手上的一个关节，或是想要做一个小小的简单的动作……伤害更是全身性的。”
说着，他当着荆九笙的面伸出了白皙修长轮廓分明的的右手，露出了那像是残缺像是畸形移位的指关节上。
隐隐的，荆九笙还能看到他的手是不停的抖动颤抖的，像是控制不了自己一般。
随即怕荆九笙不相信，他又往自己头上拔了几根头发，缠着手把其中一条打了个结，结出了一个细小却肉眼可见的小孔，然后递给荆九笙：“拿着？”
荆九笙皱着眉紧抿着嘴，扫了一眼他手中的头发，又看了一眼他，随后伸手接过。
陌无垣轻轻一笑，拿着自己另一条头发往荆九笙手中打结头发的小孔传过去。
可是因为他的手一直在颤抖，似乎无法控制，无法集中精力而尝试了好久都没有把头发穿过小孔。
渐渐的，他脸色苍白，薄唇也褪去血色，光洁饱满的额头冒着冷汗。
直眉微微皱着，眉宇间夹杂着哭色，眉下那双原本温柔的眸子渐渐布上了血丝……
他很卖力很认真的穿孔，却……
无论怎样努力怎样认真，都不成功。
而且，做这些小小的无比简单的事情，他似乎都很辛苦很痛苦……
有那么一瞬间，荆九笙心里划过内疚。
是她不信任他，所以才逼得他把自己这些不堪尽数暴露于她眼前。
明明，他在所有人面前那么的高尚，那么的意气风发，那么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