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爱，一直都在（上）
硬盘和熊猫分别从两边撑住耗子，一步一步地往屋里挪，夏清柠和秦璐虽然很担心，但只要一想到耗子从阳台上掉下去，还摔在一堆的仙人掌上，两个人就笑得停不下来。
叶小天又无奈又好笑地看着这群人闹成一团，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却疯狂的响起来，铃声在静谧的黑夜里扩散开来，让人有一种说不出的不安。
“喂？”他接电话的动作很漂亮，脸上还挂着隐约的笑意，下一秒却惊得跳起来，“你说什么？！”
“好的，我马上来。”叶小天迅速冷静下来，挂掉电话，“我去开车，柠檬你去路口等我，小璐熊猫你们扶好耗子一起跟上。硬盘你留下来看家，关好门窗。”接着转身朝车库跑去。
众人还未从刚才嬉笑的气氛中回过神来，皆是一头的雾水一脸的茫然，这大半夜的要去哪啊？耗子的伤有严重到要去医院吗？就算有也没必要这么紧张吧……
“怎么了啊？”夏清柠条件反射的问了一句，本以为叶小天不会理她，急急忙忙的叶小天却忽然刹住了脚步，慢慢地转过身，一字一句地说，“你爸爸在医院，我们马上过去。”接着转身小跑离开，不知是着急去医院，还是也在逃避着什么。
正在关窗的秦璐一下子停止了动作，林浩梓、硬盘、和鼠标呆呆的转过头，嘴巴张成了“o”型，而夏清柠则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叶小天开的是平时店里用来进货和送外卖的小货车，已经很多年的，甚至该淘汰的破车在接近午夜的街上开出了类似跑车的速度。
叶小天全神贯注地盯着前方的路况，脚下的油门几乎没有松过，夏清柠呆呆地看着窗外，闪烁的霓虹和各色的招牌在她眼底掠过，脑子里却空白一片。
应该有很多疑问的，比如叶小天怎么会认识爸爸，比如为什么爸爸会在医院，又比如为什么打的是叶小天的电话而不是自己的。
可是，只能看着飞快掠过的街景沉默，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了。又或许，在害怕着，害怕一说出口，就会失去什么……
车子一个急刹停在了医院门口，耗子不能坐着，整个人横躺在后排的座椅上，若不是绑着安全带，估计要在这狭小的车厢内来个高难度三百六十度的旋转。只是转完后会有什么结果就很难讲了。
叶小天转头吩咐，“小璐你先扶耗子下车，熊猫你把车开到停车场去。你们等会去急诊室找医生，帮耗子处理好再开车回家，我和柠檬自己想办法。”
“老大……”小璐开口喊，但叶小天已经潇洒的跳下去，拉着柠檬匆匆地往住院大楼跑去了。
一路狂奔，只恨不得能生出一双翅膀早点飞到病房里，却在推开门的那一刹那迟疑了。很担心很担心他，只是推开门，又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
小时候的亲密无间，妈妈是她的公主，自己是她的小公主，只恨不得放在手心里疼着、宠着。到后来只剩下我们两个，几乎可以说是相依为命的生活，虽说不上圆满，却也算的上幸福。
可是现在呢？
叶小天没有给她思考的时间，毫不迟疑地推开了门，“夏叔叔。”
她有些恍惚地跟着叶小天走了进去，雪白的墙壁，有些刺鼻的消毒水味道，时间仿佛又倒回了妈妈离开的那一年，全世界，都没有了颜色。
她看着病床上那个人，有多久没见他了？三个月？四个月？还是半年？他怎么就瘦成了这个样子？
什么都还来不及想，眼泪已疯狂的涌了出来，“爸……”
“小柠。”他微笑着应答，抬起手轻轻地招了一下，“过来，来爸爸这里。”
时光仿佛倒流，回到很多年前，她扎着羊角小辫伏在他宽阔的背上，妈妈拎着带着站在一边，笑容明媚如阳光。
“爸……”她还有些愣愣的，“你很久以前就生病了，对不对？你在骗我，对不对？”根本就不是什么喝酒抽烟熬夜才让他变的那么憔悴，而是生病了。也不是沉迷于麻将爱上了赌博，这样只是为了有借口不回家。
忽然之间明白了那时候他奇怪的转变，原来不是没有原因的，原来，是这样……
他叹口气，算是默认了。轻轻地抚摸她的头，“孩子大了，就要放她去飞，经历过了风雨，学会了独立，哪怕只剩下自己一个，步伐才能走的坚挺。”
他轻笑，脸上满是温柔，“小柠，你这几年过得很辛苦，爸爸知道。但是你做的很棒。”夏清柠很用力地摇头，不停地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打工时的辛苦，失败时的无助，对家人的思念，她从未流过眼泪，只是告诉自己，会好起来，什么都会好的。可是那么多的委屈却敌不过他的一句“爸爸知道”，就让泪水汹涌成河。我不要你知道，我宁愿你不知道啊！不知我有多辛苦有多难过，我宁愿你真的沉迷于赌博，宁愿你真的夜不归宿，也不想这样。不要你离开我，我不要，我不要！
“以后如果爸爸不在了，你也要加油，还有小天他们陪着你呢。”看着夏清柠这拼命地摇头流眼泪，夏楠枫也很无奈，他转头向叶小天，“小天，这几年，辛苦你了。”
“不会不会。”叶小天也是拼命摇头，在他面前，也终于有些像个19的大孩子，“夏叔，手术成功率……大吗？”
夏楠枫微笑着摇摇头，“不好说。”将桌上的一叠纸递给叶小天，“给你的。”
“嗯？股份转让合同书？！”叶小天先是一愣，随后惊得几乎跳起来，“我不能要！这我怎么能要。”
“能要能要，当然能要。”他还是笑眯眯的，把合同往他手里塞，“谢谢你这几年对柠檬的照顾，还有对我的帮助。”
“我不能要。”叶小天说的很坚决，“照顾柠檬不仅是为了帮你，也是我们作为朋友应该做的事。公司的话，虽然我有帮忙，但我做的事真的算不上什么。而且你教我的东西更多，那是有钱也买不到的。你已经拿了很多钱给孤儿院了。这个东西……我真的不能要。”
“小天，你为了照顾他们放弃的东西够多的了，甚至没有去念大学。我知道你担心他们，但是他们现在都长大了，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也可以彼此照顾。我帮你联系了你一直想去的那个商学院，手续也办好了，至于你去不去，什么时候去，就看你自己了。以你的才华和天资，若是经过正统的学习，前途绝对不可限量。”夏楠枫语重心长地说，“有了这10%的股份，你们都可以不用去打工了，可以多放些心思在学业上。你也可以多拿些钱给孤儿院，这样不好吗？”
叶小天沉默了，从大概三年前他就开始接触夏家的事业，到现在已经完全能独当一面，甚至能够代替夏楠枫做出决策，而夏楠枫对他也是百分之百的信任。他则把他当做父亲一样的敬爱和喜欢，接受了股份，就等于接受了他的钱，让他觉得……很不自在。
更何况10%的股份所能得到的红利根本不是像他说的那样不用去打工，给孤儿院改善生活，根本是庞大到无法想象的一个数字。
“乖啦。”夏楠枫摸不到他的头，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就当做我给我干儿子的，迟到的成年礼物吧。”
“叔叔……”叶小天怔住。
“如果……”夏楠枫停顿了一下，没有说出口，轻笑笑，“你妹妹，还有公司就交给你照顾了。”
医生的表情很严肃，“夏先生，我们可以进手术室了吧？不能再拖了。”
“好的。”夏楠枫又摸了摸夏清柠的头，朝医生点点头。
手术的准备是早已做好了的，只是夏楠枫一直在等夏清柠和叶小天过来而已，所以夏楠枫一直是躺在即将推往手术室的床上。得到了夏楠枫的许可，护士推着病床就往手术室的方向走，一直在哭的夏清柠却疯了般的跳起来，紧紧地抓住病床的一根架子，“爸，不要！不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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