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朱明安,我每天日出而醒日落而眠,过上了原始农耕民族的生活,唯一区别是不用体力劳作,当然,脑子没有闲着。
知道我怀孕以后,孔总给了我一笔数额不小的钱,说是知道我在一段时间内无法工作,留着给我防身。当时碍于自尊还不愿意要,不过他还是强硬留下,现在却不由得感激他的强硬,这人上了年纪,对这世间冷暖便看的通透,知道我一弱小女子,没有亲人爱人在身边,钱嘛是多多益善。
这几日,我一直思量着拿这笔钱做个什么事情。刚好有一日房东来通知我说房子租到9月底就不租了,儿子要结婚,得把这处小房子卖掉拿钱去当首付。
我一思量,索性把这处房子买下来吧,这房子大小合适,即便孩子出生也能住得下。
把这个想法和房东一说,房东也很乐意,这样就省去了找中介的麻烦,还能节省一大笔中介费。房东人不错,在市场价的基础上又给我让了一些,说是看我一个孕妇还要弄房子的事情实在不易。
待房子一切事情办妥,时间已然到了9月,这时候我已经将近孕6月,肚子如小山一般高高隆起,到了每次坐公交都有人给让座的地步。
阿雅已经动身回X市,走之前我们见了一面。她的状态恢复的不错,除了瘦,动作神情都差不多恢复到生病以前的状态。
虽然之前因为陈松,我与她之间有了隔阂,但毕竟认识这么多年,感情不是用三言两语可以描述。她一皱眉,我就知道她在顾虑什么,当然,我一咧嘴,她也知道我又在为什么而发傻。
她看到我的肚子非常诧异,上次见面时天近黄昏,我穿的又是宽松的衣服,她并未发现我有身孕。而当时因为她刚恢复,我也没有主动把这件事情告诉她。
这孩子是谁的?她用手摸了摸我的肚子问我。
呃……这好像是孔梓离开以后第一次有人问我这个问题,一时之间我竟不知道如何回答。
怎么?不方便说?阿雅瞪了瞪我,又说:“难道你做了什么傻事?这孩子来历不明?”
滚,怎么可能,我是那种人吗?终于找回一点理智,对话又回到我们熟悉的模式。
那你怎么回答起来好像很困难似的?
这孩子是我男朋友的,不过他已经离开了,我咬了咬唇,满嘴苦涩的说道。
离开?为什么离开?他不要你们了?那你还要把孩子生下来,你傻缺啊。阿雅一恢复,火爆脾气就蹭的冒出来,看她的样子,要是被他逮到孔梓,肯定是劈头盖脸的大骂外加一顿拳脚。
可是,再也没有这个可能了呢。汶川地震的时候,我们去找他哥哥,路上他被泥石流卷走,至今下落不明……
我说的很慢,阿雅的脸色瞬间一变,她以为我会哭,连忙站起来坐到我身边。我也以为自己也会哭,提前抓了几张纸巾在手里,但实际我并没有哭,摸了摸脸,一滴眼泪也没有。尽管此时脑海里当天的情景又排山倒海的上演,但我的面容平静,娓娓道来,仿佛是在说着他人的事情。
唉,阿雅拍了拍我的肩,长叹一声回到我对面坐下。
那你就这么确定要把孩子生下来?她问我。
对,一直都很确定,尽管我与孩子的爸爸在一起的时间并不久,但在我心底,他给予我的爱情举止无双,他教会我知道怎么享受爱情以及怎么爱别人,他把我从一个冷冰冰的人变成了一个带着温暖的妈妈。
说完这段话,两个人都静默。
窗外又是高而蓝的天空,有几片落叶随风翻转,呵,又一个秋天来了。
送别阿雅,独自走到菜市场买了几样蔬菜。这两天阿姨请假回老家看看,在饮食方面我必须要自力更生。
买了房子以后,孔总给的钱仍有盈余,虽是这样,坐吃山空总不是个办法,总得找个事情来做做。就这样想着一些乱七八糟的心思,拎着菜闷头走,快到家门口的时候差点撞到一个人身上。
抬眼一看,是好久不见的朱明安。
你干嘛去了?他开口就问,后看到我手上拎着的菜又说:“哦,你买菜去了?”
是的,我说,你怎么来了,从身上的小包里掏钥匙出来开门。
我打电话给阿姨问你最近的情况如何,她说她请假在老家呢,我担心你又不吃饭 ,所以……他说完举了举手上的一个超市购物袋。
怎么会不吃饭呢,我不吃他也要吃的呀,我开了门让他进来,用手摸了摸肚子笑着跟他说道。
也对,他关上门,放下手上的物什,卷起袖管开始忙和。
半个小时后,三菜一汤已经上桌,我伸头看了看,一段时间不见,他的厨艺功力倒是大增。
食指大动,也不与他客气,拿起筷子就大快朵颐。他坐在边上笑意盈盈的看着我。
我问他怎么不吃,他说他吃过饭过来的。
想起上次想的那个天衣无缝的计划,我打算飞快的吃完饭,等他洗刷好了就跟好好跟他聊聊。
可没等我吃完,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对方似乎很着急,一直让他过去。他边接电话边看我,问我能不能自己洗碗,我说能,他电话都没挂,跑到门口套上鞋子一边往外走一边提鞋子,歪歪倒倒的样子别提有多搞笑了。
吃好洗刷完毕,我拿了个苹果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门铃又响起来。
开门,却是朱明安又回来了。
你怎么又回来了?我问他。
没什么,太累了,想过来休息一会儿,他好像喝了点酒,眼睛红红的带着醉意。在这种状态下,我实在不想放他进来,不过看他满脸倦色,又不忍心,站在门口僵持了一会儿,还是放他进来。
他一进门二话不说的跑到阳台上拿了块毛巾,径自走到洗手间去洗澡。听着哗啦啦的水声,我的心里莫名的烦躁起来。这是把这里当家了啊,他在我这里这么轻车熟路他妈妈知道吗?要是他妈看到,估计都等不及我把孩子生下来就得想办法处置了我吧。
洗好澡的朱明安看起来清醒许多,他下半身裹了浴巾走出来,身材倒是挺不错的,隐隐可见六块腹肌,平时不怎么运动的啊,我正胡思乱想,却没发现他正借酒装疯,就这么围着浴巾大喇喇的坐到了我边上,吓的我大叫,连忙如坐针刺一般的跳起来,六个月身孕的身体矫健的犹如国家二级运动员。
我说你快回去把衣服穿起来,快。
他看了我一眼,头发上还着湿淋淋的水气,听话的站起身,摇摇晃晃的走到房间去找衣服换。
喂,喂,这里没有你的衣服,我去帮你买两件?我看他进了我的房间,连忙跟在他身后喊。
他一屁股坐到床上说好,你去买吧。
我看了看手机,时间还早,商场应该还没关门,遂一把抓起钥匙,连滚带爬的出门打车去帮他买衣服。
冲到商场,随便买了两件,赶快又冲到路边去打车,由于跑的太急,肚子右下角隐隐作痛,小家伙在里面手舞足蹈的不肯消停,我只好一手捧着肚子轻轻安抚他,一手拿着袋子站在路边等车。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晚的原因,车子非常难打,等了一会儿,车子没等到,等到了尿意,不得不再退回商场去上个厕所。就在我刚一转身的瞬间,有辆空的出租车唰的在我刚才站的位置停了下来,一对年轻的情侣打闹着上了车。
这人要倒霉,喝水都塞牙,你说这商场都要关门了,怎么上厕所还要排长队啊。我急的双腿不停的变换位置,觉得要是再不排到我,我就只能选择就地解决了。
最里面的一个位置门终于打开,排在我前面的那个姑娘见我面色有异,立刻大声说:“这后面有个孕妇,大家让她先上吧。”好在上厕所的人素质都很高,听到这姑娘的话,自动让出一条路让我过去。
我快速的冲向前,差点碰到推门出来的那个姑娘。虽然她戴着墨镜,我也快要憋不住尿意,但我仍一眼认出了这个姑娘正是我以前的同事——小柔。
顾不上打招呼,我得赶快解决生理问题。
出来的时候,我感激的对刚才给我让路的女性同胞挨个说谢谢,都是女人,被他人照顾且享受特权让我受宠若惊。
想起刚才戴着墨镜的小柔,心生纳闷,这大晚上的在厕所里带什么墨镜啊,我快走几步,在商场里四处看了看,没有看到她的身影。且当作偶然,还是赶快打车回家吧。
到家,屋子里静悄悄,我放下纸袋四处看了看,房间里没人,我还以为他又像上次那样悄悄的走掉了。待我准备拿浴巾去洗澡时,发现朱明安穿着孔梓的睡衣在阳台的躺椅上睡的四仰八叉,手机在手边嗡嗡的震动。
这家伙怎么可以不经过我的同意穿孔梓的衣服呢,真是太讨厌了。不过气过归,我还是去拿了条薄毯给他盖上。有了动静,他嘟囔着翻了个身,手机啪的落在地上。
我把仍在嗡嗡作响的手机捡起来准备放到洗衣机上,无意中一看屏幕,上面显示来电话号码是——小柔要,对,就是我刚才在商场里遇到的那个小柔。
不知道她这个时间找朱明安有什么事情,我把手机放放好,任它去响,然后拉上阳台的窗帘,自已回到房间去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