霂承天不愿意将徐家放回朝堂,理所当然的就只能启用乌鲁极。而乌鲁极前段时日一直在向霂承天回禀整顿兵站的事宜,想来已经将徐家原来手握的兵权成功的接手了。此次与岳兰一战,乌鲁极自然是首要的人选。让乌鲁极领兵作战,是霂承天成皇之后,第一次完全按照自己的意图,使用自己的亲信下的命令。这让他颇有些兴奋,有了俯瞰天下的豪情。
可这旨意却将乌鲁极原来的计划全部打乱,本来想趁着徐家下属的忠心,将徐家的兵将偷走,现在看来,他要么做乱臣贼子,要么做守国功臣。乌鲁极手中翻着精心挑选出来的士兵名单,心中恼羞成怒。眼看着自己收复岳兰的计划要成功,竟然被霂承天凭空拦了一道。看来自己要将精锐的军队带出莫乌,还要从长计议。
从第二日起,乌鲁极便将重心放在了出兵这件大事上。即使不能利用这支军队将小皇子推上皇位,可是还是能借用此次机会,将岳兰搅上一搅,至少也要为自己的亲人报仇。霂承天很满意乌鲁极态度上的积极,更觉得自己是看对了人,心中大喜。
常洛衡这些日子一直待在常府,深居简出,他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能够就徐家于水火之中,也让常家摆脱现在的困境。常枫桥果然不负所托将谣言传进了莫乌,常洛衡大喜之下,让常卓烟从常家军中找出几名武艺高强的士兵,暗暗埋伏在了徐府的门外。
当霂承天下令与岳兰一较高下的时候,常洛衡等来了他的机会。他用同样的方式开始在京城中造成声势,让人们相信谣言的同时,相信徐府是被奸人所害,不可能一个叛国通敌的人,一个拿着他们性命去求高官厚禄的人会暗害皇后,激怒皇上,将一国的怒气都集中在个人身上。甚至有人怀疑霂承天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将这种必死无疑的罪名推到徐府头上,让徐府的人代国受过。人们开始相信徐厉城的清白,舆论在有导向性的指引下,开始向对徐家有利的方向发展。
同时常洛衡安排在徐府附近的暗卫开始行动了,开始只是骚扰徐府外的侍卫,让侍卫受伤或者大动干戈的追捕,让京城的百姓都知道徐府附近常常有刺客出没。毋庸置疑,人人都知道这些刺客一定是岳兰国的探子,是来为他们的皇后报仇的。
相对于徐府外面的热闹,徐府内一直安静的很。徐厉城坐在书房中,一如往常的吃饭,看书,研习兵法,倒是徐自贤和徐自楼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天天坐立不安,唉声叹气。每次与徐厉城探讨徐家的现状,徐厉城总是让他们稍安勿躁,过好当下,明天等来的是诛九族的圣旨还是官复原职的恩宠,都不是他们能左右的。两个人惶惶不可终日,直到听说自己家门前日日有刺客出没,才觉得事情可能没有他们想的那么糟糕,只是不知道是谁出手了。
在乌鲁极带兵出征的第二日,徐府中潜入了黑衣刺客三人。他们在府中一落地,就被徐府的家丁意外发现,虽然黑衣人即刻出手解决掉了这个家丁,却还是引起了府外禁卫军的注意,禁卫军因为最近这些日子以来,不断有刺客的侵扰,故而警惕性很高,立刻展开了府内搜寻,即使这样刺客还是在府内最灯火通明的房间里找到了徐厉城,并将其刺伤。徐厉城因为事发突然,没有来的及反应就被剑刺伤了肋下,慌乱之中,徐厉城顺手拿起椅背后用来装饰的刀,反手防卫。在击退黑衣人攻击的当口,随后而来的禁卫军终于赶到了,三名刺客见行刺无望,在屋内扔下了烟雾粉,撞破窗户遁逃而去。禁卫军还没过几招,就被眼前的烟雾迷了眼,烟雾散开后,只看见满地的血迹和撞碎的木窗,徐厉城一个人倒在墙边,用手中的刀支撑着自己的身体。
霂承天得到徐厉城遇刺的消息时,正在长乐宫中。素妃是万万没想到,为什么得到这种让霂承天恼怒万分的事情的时候,自己总是在场。还记得上次霂承天如此生气是因为徐海显与常枫桥凯旋而归,而这次是被严格看守的罪臣遇刺。
霂承天几乎能想象得到,今天的遇刺足够坐实徐厉城的忠臣身份。前些日子以来,徐府外不断有人挑事,京城内人人皆知徐厉城为了莫乌,为了他霂承天将岳兰的皇后毒死,还被冤枉通敌。现在的徐厉城更是岳兰的死敌,这让京城的人人为徐厉城叫起了屈。此刻,徐厉城被刺杀,如果还是一味的软禁在府中,恐怕他也要顾及天下人的口舌。
霂承天无心在长乐宫中待到天明,就早早的离开了。他心中烦闷,不知该如何才能将徐家彻底的解决,又不损伤根本。或许他应该去看看徐厉城,哪怕是做个样子,毕竟现在已经不能一口咬定他是通敌卖国之人,而徐厉城又是被异国刺客所伤,于情于理,他这个皇帝还是要去看看的,而且越快越好。霂承天看看还有些黑的天空,决定在上朝之前出宫去看徐厉城。
在兰空记和一队禁卫军的陪同下走在京城的大街上。因为天亮还早,而做夜宵的人们也已经收摊,天空阴沉着有些可怕。霂承天坐在仪仗上心中焦急而愤懑,不知道见到徐厉城应该说什么。兰空记则是在这种阴沉的安静中感觉到有些异样。正准备提醒,就听见头顶上传来了一只箭划破安静的夜空,直直向他们飞来。兰空记几乎是凭着本能扔出了手中的佛尘,果然佛尘伴着箭矢掉落在地,发出了尖锐的撞击声。而这时,禁卫军们也反应过来,纷纷卫护在仪仗四周。
紧接着,一阵箭矢如雨般向仪仗袭来。禁卫军也是训练有素,没有因为这样突如其来的攻击而手忙脚乱。仪仗中的霂承天却心慌不已,怎么在京城中会遇到袭击。京城的守卫竟然松懈至此,霂承天不由的想起担任京城防务的常卓烟,随后他又想到,常卓烟已经被卸职在家,如今是孙廷坚值守京城。霂承天在心中将孙廷坚骂了几百遍,还是得战战兢兢的躲在仪仗中。
仪仗前的马因为腿受伤而跪倒,整个仪仗因此倾斜在地,霂承天也不能幸免的摔落在地上,狼狈不堪。兰空记本想护卫着仪仗离开,却没想到仪仗倾倒无法再动。兰空记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钻进仪仗,将霂承天从里面拉出来。
“奴家带皇上离开这里。皇上相信奴家拼了自己性命,也会护皇上周全。”兰空记一边说,一边示意禁卫军将霂承天围在中间。他们自始至终没有看见刺客,只是看见源源不断的箭向他们这个方向射来。有禁卫军倒在了面前,接着又有其他人补上。霂承天在禁卫军和兰空记的护卫下躲进了小巷的拐角,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兰空记看见小巷的另一头有一家挂着红灯笼的店招。赶紧示意一个禁卫军前去敲门,看看能不能躲进去稍缓,等京城防卫赶来,他们就没有危险了。禁卫军果然敲开了门,开门的小厮看眼前的军官,又想起刚才的喊杀声,顿时瑟瑟发抖起来,想关上门,却又动弹不得。
兰空记趁着这个空档,将霂承天带到了这家店前。这是家茶庄,在莫乌,商业并不繁华,但是京城内的货物流通倒还说得过去,茶叶又是京城内几乎人人都会喝的东西,自然茶庄还是有几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