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是好茶,明前新茶,上等的西湖龙井。
贾冰彦陪着浅梦等人聊的倒也欢畅,谈当世英雄,谈武功秘籍,谈君子所为,不一会儿,便到了晌午。他早已吩咐下人备好酒菜,准备热情地招待一番。
见时间也差不多了,贾冰彦便请大家纷纷入席。
贾冰彦和浅梦坐在中间,周围坐的是清泉山庄的几名长老和张寿亭等人,云汐则坐在桌角。
菜是好菜,山珍海味,美味佳肴也不过如此,酒亦是好酒,香气悠久,醇厚甘鲜,回味无穷,是那陈年女儿红。
这时,贾冰彦端起酒杯,分别倒了三个酒盅,起身向浅梦致意道:“浅长老,您贵为武林泰斗,德高望重,今不远千里而来,赠宝之情,冰彦甚为感激。今备粗茶淡饭,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望不要见怪才是,今日我敬您三杯,我的情意全在酒里。”说完,便将三杯酒一饮而尽。
“冰彦,你言重了。你这左口一个浅长老,右口一个赔不是,你这饭究竟是叫我吃还是不叫我吃,这酒你还让不让我喝了啊。”浅梦摊手笑道。他显然还是很喜欢这个贾冰彦的,不然也不会和一个小辈开玩笑,说着,也将杯中酒喝了。
贾冰彦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鲁莽,看来这浅梦倒也是个性情之人。以为高手自有他的寂寞和孤傲,但从这浅梦身上是没有看出来。原本一颗防备的心也松懈下来了,瞬间觉得两个人的心更近了。
“好,您叫我不提我就不提,在提我自当罚酒便是,来寿亭,亦飞,我们干了。”贾冰彦又饮了一杯,那叫一个痛快。
“贾庄主,好酒量。”沈亦飞一身白衣,仿佛真如同天上飞的仙鹤那般悠然,长发飘飘,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说罢,他也干了。
而这边,还未等张寿亭开喝,云汐便一把抢过酒杯,急忙道:“贾庄主,寿亭叔叔可是从不饮酒的,不能喝,他可不能喝”。
张寿亭不由地瞥了云汐一眼,但心里却升起一股暖意,他一五一十道:“贾庄主热情款待,酒是好酒,我岂有不喝之理,但我自幼患有肝病,滴酒不沾,今日,得见贾庄主,是张某之幸,贾庄主热情款待,是张某之福,眼见这无福消受,不知能否让我这云汐贤侄为我代上一杯。”
张寿亭说的实在,贾冰彦听的也认真。他也感到些许歉意,忙道:“寿亭不必多礼,行走江湖,身体要紧嘛。”
他又将目光看向云汐,这是一个看似十五六岁的少年,外表甚是俊朗,尤其是那双明媚的眼睛,星眸微转,灿若星河,有意调侃道:“小孩儿,这可是上了年份的女儿红,浓烈无比,你当真要喝?
云汐倒也是没喝过什么酒,被贾冰彦一激,反而变得机灵起来,喃喃道:“我可不是小孩儿,我十五岁了,管它什么酒,我喝了便是了。”于是,云汐接过酒杯,学起大人喝酒的模样,一口便喝了。
只是他哪知道酒的厉害,刚喝下去,便觉得头皮发麻,肚子里犹如翻江倒海,欲罢不能。
疼痛了一小会后,只听砰的一声,一头便倒在桌子上,那叫一身响啊!
突来的小插曲给所有人都逗乐了,数张寿亭笑的最开心。
贾冰彦叫来两名下人给云汐抬去了房间,又继续跟浅梦等人喝着,看着浅梦连饮数杯,贾冰彦心中暗道,这浅梦还真是宝刀未老,老当益壮啊。
这时,浅梦突然兴致勃勃道:“冰彦,刚寿亭未能与你饮酒,云汐孩儿又出尽洋相,我代表他们向你致歉。为表示歉意,我叫寿亭表演一出暗器绝学为我们助兴如何?”
既然浅梦已经开口了,贾冰彦也不好说什么,而他也想见见这独门暗器的厉害,附和道:“甚好,甚好。”
这时,张寿亭起身站立,双手抱拳,道:“献丑了。”
张寿亭是浅梦的弟子,也是他最得意的弟子。虽然浅梦已渐渐不问江湖之事了,但他的徒弟却名声赫赫,如雷贯耳,对他来说,也是一种莫大的安慰。
这时,众人纷纷放下碗筷,望向张寿亭,也包括见多识广的贾冰彦。
张寿亭的江湖地位自然不必多说,他那手绝技“暴雨梨花针”不知染了多少人的鲜血,他的针太快了,能活着看完“暴雨梨花”的人,寥寥无几。
只见,张寿亭从腰间分别取出十枚铜钱和四根银针,铜钱外圆内方,但银针比平常的针要长上一倍,向众人展示一番,道:“接下来我分别表演下“暴雨梨花针”中的前两式,这里有十枚铜钱和四根银针,待会儿我将铜钱抛向空中,在铜钱落地之前,将银针穿入钱眼之中。
听完张寿亭的描述,众人皆是一惊,迫不及待地等张寿亭表演绝活,两眼发光,望眼欲穿。
这时,只见张寿亭左手握着铜钱,右手拿着银针,猛吸了一口气。只见他突然微闭双目,随即将手一摊,铜钱瞬间舞于空中,十枚铜钱在空中相互撞击,发出当当的声音,甚是悦耳。
铜钱已经坠落到他的头顶附近了,张寿亭依旧不慌不忙,看到这时,就连也浅梦不由地为他捏了一把冷汗。
张寿亭突然睁开双眼,右手指缝间已经准备好的四根银针,蓄势待发。见他瞬间眼前一亮,迅速地将银针掷出。银针在空中穿梭,穿在钱眼里,铜钱也随着银针的摩擦,顺势前行,只听见咚咚咚咚几声,再看墙上,已多出几排铜钱。
三根银针分别穿了三枚铜钱的钱眼,这叫“独中三元”,一根银针则是插在了铜钱的面上,钉在了墙上,便是“入木三分”。
“好,好,好啊。”众人被张寿亭的绝技所折服,纷纷起立鼓掌,只有浅梦会心一笑,那毕竟是他的徒弟,他知道的。
“张兄的这招“暴雨梨花针”炉火纯青,登峰造极,果然名不虚传。今日得见,是贾某的荣幸啊。”贾冰彦依然不可思议的看着张寿亭,不由地发出阵阵惊叹。
张寿亭摆了摆手,谦虚道:“我自幼苦练暗器,至今不敢怠慢,我天资愚钝,唯有靠后天来弥补。绝顶的暗器高手,是能使出“暴雨梨花针”的第三式孔雀翎的,我这点伎俩不算什么。”
“张兄你是江湖上公认的绝顶暗器高手,就不必过谦了,我相信你终能练就孔雀翎的,我坚信。”贾冰彦认真的说道,尽管他从未见过孔雀翎的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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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罢,贾冰彦和浅梦两人在清泉山庄交谈了许久。尽管浅梦不知道为何阁主要将云汐交于贾冰彦,但凭他这半天与贾冰彦的接触,从贾冰彦的举手投足之间,他分明能感觉到这位庄主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是一个值得托付之人。
说罢,浅梦便走了,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带走了张寿亭,因为四海阁正处于多事之秋,身为朱雀堂堂主的他是一定要回去的。带走了贾冰彦的一封回信,那是他对风阁主的无尽思念。
望着浅梦渐行渐远的背影,贾冰彦若有所思着。
风,轻轻拂过他的脸颊,是一种久违的温柔。他,一个人立在风中,连花草都顿时安静。
只见他悠悠的说道:“树,欲静而风不止,天,要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