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爵的旧宅中,骸骨亡灵法师们正在忙碌着自己的研究,自从他们占领了这里之后,这间伯爵宅邸就被改造成了一个魔法研究院,而原先的图书馆,就属于一位骸骨亡灵法师。
在现在的图书馆中,本来满满当当的书架已经空了至少四分之三,就连那剩下的四分之一,也不是原本的那些镀金的骑士传奇和罗曼史。
在书架中间,一排排石制的抄写台边,一具具骷髅握着浑浊的玻璃蘸水笔,在台面上的人皮上抄写着什么。几辆骨头搭起的推车在抄写台之间穿梭着,用在上面长出的骷髅手臂收集着已被完成的书页,然后将其装订成本,放入空荡荡的书架上。
在这些骷髅抄写人的上首,一个骸骨亡灵法师坐在书桌边,透过兜帽上那一圈的铁荆棘俯视着那些忙碌的抄写人。
但就在这个时候,在灵魂之网之中,一个它的同僚发过来了一份借阅请求。
骷髅抄写人的动作一下子停滞住了,让整间图书馆好像凝固了一样。
骸骨亡灵法师伸出手,像是活人那样揉了揉太阳穴,好久之后才开始重新连接起了那些在下面的骷髅抄写人,让它们停下了手上的工作,重新拿出了一张张的人皮纸,开始了新的抄写。
《十三天使考》,这就是那本需要被借阅的书籍。
很快,这本书就从骸骨法师的记忆里被抄写完毕了,骨头推车也重新开始运作了起来,将一张张书页装订成册,送到了骸骨法师的手中。
它从桌上的纸堆中裁下一片,在上面写了一句话:“请补上纸质的《十三天使考》的紧急借阅申请!不要使用灵魂之网!你的同僚不是你手下的仆从!——七”
然后,它用灵魂之网唤来了个骸骨仆役,让这个骷髅架子把这些厚重的书册和这张纸片带给了它的同僚。
骸骨仆役离开了,但是图书馆中的抄写人们却迟迟没有重新开始它们的工作,这些没有自我意识的可怜虫只是呆呆地望着它们上首的那位主人,等待着它的重新连接。
“《十三天使考》……十二为什么要借阅这本书?还是紧急借阅?真是见鬼了,如果不是我有过目不忘的本领,谁还会记得有这本至少一百年前书?别告诉我这个家伙在值守的时候还想看点消遣的玩意!”
七摇了摇头,将自己的注意力重新拉回到了手上的工作中。就和它的代称一样,七,十三个数中的中间的那个一样,它从不会去将自己卷入学会的斗争之中。
只要它保持一个中立的位置,就没有人会为难一个图书馆管理员,如果那些所谓的赢家们不想靠着自己把整个学会的书默写出来的话。
而在中城区之中,借着从她面具之下涌出的熊熊圣火,撒拉弗已经带领着圣骸骑士们冲到了骸骨枪兵的矛墙前。
也在这时,重新被上好弦的十字弓也向着她们射出了第二轮的箭雨,而毫无疑问地,摘下面甲的撒拉弗成了它们的头号靶子。
对于这些骷髅架子而言,幸运的事发生了,一支弩箭擦着盾牌的上沿划过,钉入了撒拉弗的左眼之中,让其中的圣火暗淡了下来。
但不幸的是,撒拉弗根本没有去理会那支弩箭,就连她身后的那些圣骸骑士们,也没有丝毫的动摇,而在下一秒,她的整张面孔开始燃烧了起来,更加炽热的光与热让骸骨枪兵的阵线开始动摇了起来,原本被稳稳握着的长枪开始颤动着,在矛墙上露出无数的破绽。
尽管是短短的一瞬间,但对于圣骸骑士而言,这就足够长了。战锤挥舞着荡开长枪,更是连着它们的手臂一起砸断,然后毫不客气地回手一击,用战锤的尖头恶狠狠地钉入了它们的桶盔之中,随之涌入的圣光更是直接将它们烧成了一滩骨灰,只留下空空荡荡的盔甲跌落在地上。
剩下的骸骨枪兵们在退后,试图重整自己的阵型,来拉开距离,好让自己的长枪重新占据中线。
而隐匿在其中的骸骨剑士们也弯着腰,从长矛之下冲了出去,像一只只老鼠那样,摸到了圣骸骑士们的脚边,一手握着剑柄,一手握着剑刃,试图用这样的半剑术找到他们盔甲上的甲缝。
然而它们失算了,和燃罪天使撒拉弗一样,圣骸骑士们的板甲也好似一个个把人活活囚禁于中的活动棺材,没有一丝的缝隙可以刺入其中。
在下一秒,它们被一脚踹倒,然后战锤的锤尾毫不客气地从半空中砸了下来,将它们的头骨砸成碎片。
但它们的牺牲是有价值的,借着这个时间差,骸骨枪兵们重新组成了新的枪阵,只是略显的单薄了些。
现在,骸骨弩手们扔下了十字弓,拔出了护身剑,加入了枪兵的阵线中。而骸骨侍卫们则是走到了阵线的最前列,拼起了一面单薄的盾墙。
这三十多对空荡荡的眼眶,带着里面摇曳着的魂火注视着它们的敌人,而在这些眼眶的另一头,一名骸骨亡灵法师匆匆地翻看着刚刚被送来的书,而夹在书中的纸片早被它不知扔到那里去了。
“在长年不公的审判中,无数的同僚的牺牲让我们更加了解了圣光教廷,尤其是猎巫厅。而在此书中,笔者收集了猎巫厅的十三个首领的一切可信的资料,或者用圣光教堂的话来说,是十三审判天使的情报……”
骸骨手指在一行行的文字上划过,一页页的人皮被翻过,终于,在最后一章中,它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东西。
那是一张画像,而上面的,正是一名穿戴着全身板甲,带着人脸面具和铁荆棘王冠,左手握着一面有着环翼天使浮雕的金属熨斗盾,右手握着一把双翼剑格长剑的女骑士。
而在下面的注释中,分明地写着“天使之首,炽天使,撒拉弗”。
“是她,是她,该死的审判天使!”骸骨亡灵法师猛地合上了书,起身翻找着纸笔,想给其他的十一位亡灵法师写点什么。
尽管它更加习惯用灵魂之网,但是考虑到现在不是为这点小事内讧的时候,所以它还是老老实实地按着一的规定开始沾着墨水书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