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光总是一件有效的工具,尤其是在治愈伤口这一方面。无论那些乌鸦嘴的瘟疫医生们如何咒骂,这种金闪闪的亮光总是比他们精心调制的药剂要有效的多。
“回到阵线中间来。”撒拉弗的长剑劈砍在骸骨侍卫的圆盾上,将那腐朽的木板劈开一个大口。
此时,盾墙之前的拒马已经摇摇欲坠。
尤其是在暂时失去了一位圣骸骑士和步行骑士之后,这些该死的行尸们几乎已经能将它们的尸体压到拒马上了。
那个大腿受伤的步行骑士蹒跚着挤入阵中,举着盾牌,和他的战友们一起互相互相支撑着,跟着阿拉贡的命令一次次地刺出手中的短矛。
战斗依然在持续着。
但他的大脑已经开始有点昏昏沉沉的了,不知道是刚刚的失血,还是战斗带来的疲劳。而在锁甲下摆的下面,刚刚愈合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似乎又有几分潮湿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鲜血又渗了出来。
刺矛,收矛,举盾。
又是一柄骸骨枪兵的长枪刺在了他的盾牌上,他的身子摇晃了下,但还是在身旁战友的支撑下稳住了。在恍惚之间,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刺出了举在头顶的短矛。
带着绿光的短矛从斜上方钉到了骸骨枪兵的高顶盔上,但余力不足的矛刃也只是在上面刺出了一个凹陷,让它眼中的魂火摇曳了下。
而借着这个空挡,阿拉贡的长枪适时地从盾墙中穿过,将它的颅骨带着高顶盔挑飞到了空中。
“坚持住!我们已经杀了两轮了!还有四轮!”
步行骑士稳住了步伐,举着盾和他的战友并肩站着,开始机械地重复着下一轮的动作,丝毫没有力气去考虑在阿拉贡口中的“轮”是什么样的计算单位。
现在,教堂中的战斗已经变成了一场活人与死人之间意志的较量。胶着的战况正在压榨着浴火骑士团的每一份意志和体力。
在教堂前厅两侧的廊桥之上,斥候在挡箭板后弯着腰,时不时冒着下面前厅里的骸骨弩手的弩箭,从射击孔中投出一支支标枪,试图压制住那些该死的弩手们。
至于那些垒石?自从上一个探出挡箭板的斥候被一箭射穿了腮帮子后,就再也没有人敢举着垒石探出头去了。
就连那些壁笼中燃烧着圣火的火把,也在从教堂大门灌入的冷风中渐渐地熄灭了,而那在大门处蠕动着的死雾,也在蠢蠢欲动着。
还有多久?还有多久天能亮?还有多久会有援军?
无论是骑士还是斥候,他们都没有力气去思考这个问题了。比起这些没有答案的问题,他们更加渴望几秒钟的休息。
拒马被劈烂,木栏被击碎,亡灵们硬生生地在往盾墙上挤着,用着手中的武器从各个角落给骑士们一记阴险的刺击。
惨叫和呻吟不断地在步行骑士的耳边响起,而圣骸骑士们手中的圣光也紧跟着亮起,撒拉弗的长剑也不时地在劈砍骨头架子之余,按上骑士们的伤口,硬生生地将他们的伤口烙上。
骑士已经不知道这是多少次受伤了,他身上的锁子甲上面已经满是缺口了,本该坚固的铆接铁环在亡灵武器上的死气的腐蚀之下被腐蚀得锈迹斑斑。
尽管每一次受伤时,他身后的圣骸骑士都会及时伸出援手,填补上他的空位,治愈好他的伤口,然后将他从地上拉起,让他重新回到阵线中。
但他们也只是人类罢了,更不要提那该死的圣光也只能治愈他们肉体上的伤口罢了。对于他们的疲惫和心灵上的折磨,那金灿灿的玩意比任何一种安慰剂都无用。
“够了!”阿拉贡喘着粗气,挑开一根刺向他身旁的骑士的长枪,然后顺势刺穿了骸骨枪兵的脸颊。“让你的人顶上!我的人已经快崩溃了。”
“还不到时候!”撒拉弗嘴上这么说着,但还是催动着长剑上的圣火,硬生生用一个横斩在亡灵中扫出一片空白,好让步行骑士们喘口气。“还没到圣骸骑士出击的时候。坚持下去,你们还没有到极限。”
“挨千刀的鸟人!”阿拉贡用自己厚重的肩甲挡下了一记武装剑的刺击,然后反手用另一只手上的手半剑削掉了骸骨剑士的脑壳,像是要把自己的愤怒发泄在它身上一样,“十分钟,就他娘的十分钟!”
撒拉弗的熨斗盾被抽打在了一个骸骨侍卫的脸颊上,将本就狰狞的面孔砸的稀碎,另一只手里的长剑也同时绕开了骸骨剑士的格挡,将它的左臂削去,然后在片刻的间隙中往上看了一眼壁笼中的火把。
“还,不,到,时,候!”她一字一顿地吼了回去,合着手中的长剑在夜晚的冷风中发出的一声声破空的呼啸声。
是的,还不到时候。如果现在贸然让圣骸骑士顶上,那么等壁笼中的圣火火炬熄灭之后,在死雾倒灌入教堂之时,又有谁能够在死雾中抵挡住亡灵呢?
战斗依然在继续着,疼痛蚕食着骑士们的神经,让他们在休克的边缘游走着,然后一次次地被圣光治愈,又是一次次地重新被投入战场。
骑士在呼吸着,但每一根肋骨都好像变成了一把把的利刃,在每一次呼吸中撕裂着他们的双肺。
骑士在支撑着盾墙,但盾牌背面的符文早已千疮百孔,只能时不时地闪耀出几点跳动的符文光辉。
骑士在刺出短矛,但还没有等到从尸体上抽出,下一个亡灵就再次挤了上来,抓着短矛,挥动着利斧将骑士的护鼻盔砸出个凹槽,就算是隔着皮质的悬挂式护垫,也让骑士懵了一下。
战况依旧在胶着着,不计其数的亡灵被像是消耗品那样被投入战场,圣光的光芒也几乎没有了停歇的时候,就连那弥散在空气中的光粒,都把死雾压回去了半步。
没有人知道,这场战争的转折点会在哪里,但只有咬着牙坚持下去,才能看到一线的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