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被点起，烹饪锅中的水带着刚刚切入的熏肉片翻滚着，切成块的洋葱和切成丁的土豆被厨刀推入了锅中。再配上一把豆子，沸腾的水就安静了下来。
屠夫们替彼此包扎着伤口。产自修道院的草药被糊在了淤青之上，被沸水煮过的绷带将它固定在了受伤的位置。那个被击中额头的倒霉蛋被毯子裹了起来，让他在火边休息。他的头盔已被摘下，纱布像头巾一样地包裹住了他的伤口。
“他会没事的，石头只是打在了头盔上。只要我们回镇子上，防疫修女们就会治好他的。”
“希望如此。”卢修斯低着头，拨弄着火堆，手里把玩着一枚被打磨过的梭形石块，心里还在在想着刚刚的那一场战斗。
去另一个部落通风报信的猪人，用着打磨过的石块的猪人投石手，燃骨氏族的纵火小子，猪人间生涩的配合……
这很反常。在这种边缘地带的猪人们，都是猪人社会中的失败者和废物。从来不事生产的它们往往只能靠着猎食彼此而在这里苟延残喘。它们只是用着白骨图腾来划分着地盘，凭着记忆在隧道中寻找另一个部落的痕迹，好获得一些肉食或者减少几张吃饭的嘴。
它们不会向另一个部落沟通，因为这样只会引来杀身大祸，将自己和整个部落送上别人的案板和屠刀之下。
它们的确会打磨骨头作为武器，或是抢夺那些刚刚逃离下水道中心的战场的猪人士兵们的铁器，但是使用投石索？而且配上的还是专门用来破甲的石弹？不，不是那些猪人废柴们的风格。
卢修斯将这枚石弹握到了手中。他用过投石索，他知道如果没有足够的训练，这种玩意打在自己人身上的可能大大高于打在敌人身上的概率，更不要说像今天这样的，将四枚中的三枚打在上半身了，而且还是隔了一道火墙的战绩。但训练，意味着能量的消耗，意味着需要更多的食物。还有这枚石弹，猪人废柴间的内斗需要能破甲的石弹吗？它们能有件骨头串成的骨甲就算是精锐了。
还有那三只见面就砸了火油罐的纵火小子，我可不记得那个部落有这么富裕了。除非……一只新的猪人军阀崛起了。
烹饪锅里的肉汤沸腾了，香气开始在空气中弥漫着，但是所有人只是麻木就着肉汤吃着面包和奶酪。
杀猪小子们不是笨蛋，也没有谁比他们更了解猪人。卢修斯能想到的，他们也一样能想到。
“好了，小子们，给我打起精神来！没错，八成是只猪人军阀，但它是一只在下水道边缘地带崛起的猪人军阀。你们看到了向另一个部落求助的猪人，你们看到了受过训练的猪人投石手，你们看到了燃骨氏族的纵火小子，但你们知道咱看到了什么吗？”卢修斯站了起来，让自己好被篝火旁的所有人看见。“咱看到了它们在恐惧我们！”
卢修斯停顿了下，环视着杀猪小子们，“咱们在这里屠杀猪人，咱们将它们的脂肪制成照亮哈姆雷特的蜡烛，咱们将它们的尸体焚烧成焦炭，咱们将它们的头颅垒成京观。咱们，才是它们的屠夫！而它们，只配在屠刀下发抖！而现在！它们因为恐惧而挤在窝里，将一个逃兵捧成了军阀。”他将手中紧握的石弹展示了出来，“看看这个是什么？一枚梭形的石弹！你，你小时候是个牧羊童，用过投石索吧？来，告诉大家，什么样的石头才能打的准？”
“光，光滑的盖圆形。”
“没错，但这个是梭形的，是用来破我们的皮甲的！可它的战果呢？咱刚刚检查了那位倒霉的兄弟，他只是头上肿起了个包，得在修道院被镇上的姑娘们照顾几天了！”
杀猪小子们哄笑了起来，也不知道是谁吹了声口哨。
“它们咒骂着咱们，在石板上忍着咕咕叫的肚子打磨着石头，但也只是让咱们从屠杀中休息几天。更不要说那三头被咱一个人杀了的纵火小子了，它们竟然帮我们好心地封了路！要不是它们长了张猪脸，我都以为它们是自己人了！”
在杀猪小子的笑声之后，卢修斯接着说道，“这是咱们第一个遇到的猪人军阀吗？不是。这会是我们第一个杀死的猪人军阀吗？肯定不是，因为它会是第二个！”
卢修斯将脖子上的挂坠拎了出来，那是一个小男孩模样的牙雕。“在四个月前，狄马斯他们从暗黑地牢里撤退了，沿着下水道回到了哈姆雷特。一只猪人军阀跟着他们，带着怒火来到了哈姆雷特，想要替它的猪人主子报仇！在那一天，我们被警钟惊醒，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手里就被塞上了一根长矛，站上了哈姆雷特的城墙。在那一天，我和你们一样，在猪人的嚎叫中发着抖，任由它们像打量一头肉猪一样打量着我们。但是，那只猪人军阀现在在哪里？它在这里！”
“我们杀了它，用它的头颅将那群阉种吓得逃回了下水道，用它的脂肪做成了第一支蜡烛来悼念家人和朋友。那个时候，你们中的大多数都还不是职业者，手里也只有一根刚刚被打造出来的长矛。那个时候，那个猪人军阀率领的是一支猪人军队，手里握着的还是铁家伙。但现在，我们是屠夫，我们用的是附魔了的杀猪刀，而我们的对手，只是一群挥舞着骨头的猪人废柴！告诉我，屠夫们，你们害怕了吗？”
勇气重新回到了杀猪小子们的身上，他们的眼睛重新亮了起来，他们腰间的三只刀鞘里，幽幽的蓝光从空隙中照了出来。
是的，没什么好怕的。我们见过更糟的。而且，这也不正是我们这些杀猪佬们在下水道的污泥中厮混的原因吗？
“好好休息吧，”卢修斯将碗中的肉汤一饮而尽，“明天，我们将好好教教他们，谁才是真正的屠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