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满看了看时间,这才注意到已经快上课了,便点头老老实实的跟在廖蕾身侧,缓步走向遮天蔽日的林子深处。
这林子当然不是昨天他们见面的北嚣林,而是另一个叫“崦嵫林”的树林,当中奇树林立,高大异常,跟北嚣林唯一的相似之处,就是同样都大得难以看见边际。
一个学校能有这么两个林子,当真是十分有钱了。
顾小满内心啧啧,边走边东张西望的打量四周,
崦嵫林的树木比她见过的大多数都要高大许多,而且是普遍高大,一株株笔直矗立,目测二十米都不止,对比得人都渺小了不少。树冠大张,枝繁叶茂,乍一看就像是年限特别长的构树似的,叶片却是普通构树的两三倍大,枝头上挂着的花也和构树很是不同,一朵朵大如圆盘,花瓣层层叠叠形似芙蓉,色泽青碧夹着丝丝黑色纹理,要不是形态和叶片区别明显,简直都要分不清哪儿是叶哪儿是花了,反是花萼红得十分显眼,色泽鲜艳如火一般招摇,点缀在一丛丛绿色之中,煞是好看。
大约是什么凡人世界没有的珍惜品种吧。
思量之间,就远远看到了一片在众多高大树木包围中的,大得离谱的场地。
真的特别特别大,起码十个足球场是有的吧。
路口竖着块一看就年头久远的木牌,上书“御场”两个大字,场内地形充沛,不仅有平整的操场地,还有高低起伏的障碍地,两边竖着木栏的纵横交错的通道等等,甚至在御场的另一端,还有一条宽约两米沿着场地边缘弯弯曲曲,两端都没入林中不见首尾的清澈河流。
这要是全是人工建成的,得花多少钱啊?
顾小满暗自咂舌,就见平整的操场边缘已经站了不少学生,右手边的瞧着都比较眼熟,应该是和她一个班的宙班学生,左边那四十来个没见过的,大约就是世家子弟聚集的地班吧。
而宽阔的操场中央,则是五个不久前还见过的地班学生,一个个正满头大汗的跑来跑去,努力遛着三四十匹高大漂亮的……
顾小满脚步一顿。
嗯?怎么还有马?
廖大佬之前说的“遛遛马”,原来是真的遛马?
所以“御课”其实是骑术课?!
哇那这学校也太壕了吧!
果不其然,廖蕾在马场边缘和她分开,过去打了个呼哨就把三四十匹马喊了回来,然后倚着乖巧站在他背后的漂亮马匹,懒洋洋的说了几句没什么营养的开场白,就从站位泾渭分明的两班分别点了几个学生出来复习他之前教的内容——
御马沿着弯曲的河岸疾驰,然后维持一定速度,按照规定的路线顺利通过四通八达的木栏通道。
总觉得,这教学内容好像在哪儿听过。
顾小满沉思片刻,向旁边的同学打听了一下,便得到了逐水曲、舞交衢两个名字。
难怪觉得耳熟呢。
顾小满终于想起来了。
《学院简史》里面有提到过,千里学堂的课程当中,还包含有六艺。
御课,显然就是六艺当中的“御”。
而御术,具体又分五御:
鸣和鸾,逐水曲,过君表,舞交衢,逐禽左。
即,行车御马时和鸾之声相应,车马随曲岸疾驰而不坠水,面对不同的人时所需维持的礼仪,过通道而驱驰自如,行猎时追逐禽兽从左面射获。
这些技巧,无一不是需要长期学习练习才能获得的。
而眼前这几个被廖蕾点上去的学生的动作显然还远称不上是熟练,光是翻身上马就有两个磕绊了一下,打马前进时姿势多少也有些僵硬,也就勉强维持着挂在马身上不掉下来的程度而已。
不过也是,这年月普通人别说骑马,恐怕就连真的马都没见过,在场的两个班七十二个人当中,估计也就少数几个地班的世家子有可能曾经接触过马而已——比如那两个姿势最为熟练,如今已经挂在马上遥遥领先跑完了河岸线又转进木栏通道的地班男生。
至于其他人嘛……
说实话,开学一个多月时间能练到这地步,真的已经可以说是天赋极佳了。
看着那一匹匹高大健壮,浑身都透着力量美感的骏马,想起自己和廖蕾说好的条件,从来没接近过马的顾小满难得的没有像往常那样自信满满。
赢过其他学生拿到平时成绩最高分……
这难度好像有点UP啊。
嗯,她得先看看。
于是就默默地挪到边上,扎着手静静的瞧。
几个学生磕磕绊绊跑完了一圈,又回到廖蕾面前下马站好,作为御课老师的廖蕾对他们的表现显然十分不满意,叼着烟皱着眉指出他们几个错误的动作,然后又让几个学生再次上马。
这次要好一些了,但廖蕾依然不满意,纠正几句后就让他们继续跑圈,回来了又再次纠正。
就这么反反复复的,硬是让几个学生来回跑了好多遍。
他说话倒是不严厉,反而还有些懒洋洋的,好像什么都没放在心上,但奈何实际行动太过可怕,学生们骑马跑得都要神经衰弱了,大腿内侧更是磨得生疼,站在地上都是克制不住的两股战战,再看见他一皱眉,一个个就条件反射的瑟瑟发抖,弱小可怜又无助。
顾小满觉得,这人怕是有点龟毛。
却不知道廖蕾心中简直无语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