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有两个你,一个是真正的你,一个是损友口中的你。
福田镇有两个阿国,一个是阿古口中的阿国,一个是石彻她们眼中的阿国。
他不弱智,也不龟毛,也没有表现出龌龊好色的样子,当三个女人拜托他帮忙的时候他没有像其它镇民那样冷漠拒绝,虽然也并不热络。
是个帅气又有点酷的男孩,比较受女孩子欢迎,遭到阿古诋毁也在情理之中。
带她们去旅馆的路上,阿国大致介绍了福田镇的风物。
福田镇坐落于镇魂山脉之中,镇子三面环山,这些山峰分别被称为老峰、子峰、女峰。福田镇多年前还有个诨名叫做双洞镇,就是因为两座洞,一是玄真洞,另一个是黄泉洞。
传说,镇东的老峰下压着直通幽冥的黄泉洞,明朝嘉庆年间有魔物从黄泉洞窜出来荼毒百姓,于是村民请法力高强的道士降服魔物,并在镇西的子峰修了座玄真祠。
玄真祠建于山洞,镇民称之为玄真洞。
玄真洞在镇西子峰下,距离镇子不算太远,以前逢年过节,还有镇民偶然去玄真祠祭拜,半年前那里塌方,洞被彻底封闭。
黄泉洞可就神了,据说隐藏在连鸟都不愿飞进去的深谷里,许多福田镇老辈都只是耳闻,未曾亲见。
“这里山高林深,常有游客迷路,最近——总之你们不要乱跑。”
阿国看出三个女人不是省油的灯,警告她们。
“可以带我们去找黄泉洞吗?”
玲珑对阿国露出十几岁少女特有的笑容。人们通常不忍心拒绝这种笑容,这笑容会令人想起他们的妹妹或是女儿,某个藏在心底或是遗忘的竹马青梅。
阿国却无情拒绝。
“除了镇长,没人知道黄泉洞在什么地方。”他脸上现出浓重阴霾,“……镇长这阵子很忙,他儿子……那家伙失踪了。”
“阿国!”
随着一声少女呼唤,阿国抬头朝旅馆门口望去,他那典型精神疾患发作的眼神,旁人都看得出来他得了一种名为爱情的病。
旅馆是墨砂预约的,叫林中小栈,坐落在女峰下。
名副其实,石木结构的二层小楼虽然老旧,但被主人拾掇得干净整洁,在芭蕉树和茑萝的点缀下素雅温馨。夕阳里,一个与石彻年纪相仿的短发少女端着竹茶盏站在木栅后,朴素的白衬衫黑裙子,身材苗条,脸庞和五官都很细致,下颌还有粒妩媚的美人痣,虽然笑容可掬,难掩眉目间一缕悒郁。
她是阿慧,林中小栈主人珠姨的独生女。
盘膝坐在阿慧家楼顶露台,石彻一边大口灌着国产汽水,一边蘸辣椒酱往嘴里塞一种蝉蛹制作的当地美食。
晚风撩动玲珑和墨砂的长发,她们背靠栏杆,八卦阿国和阿慧。
“一个女人会和一个男人聊人生,证明这男人让她感到安全,兼具垃圾桶和备胎两种资质。”
“聊人生的时候,女人常提起另一个男人名字,证明这男人成为垃圾桶的几率高达百分之九十。”
玲珑和墨砂经过讨论,一致认为阿慧将阿国当闺蜜。
不是故意偷听,是刻意偷听,从楼下少年男女交谈中,她们得知阿慧辍学在家。
阿国劝阿慧回学校参加高考。
“难道你不想离开福田镇,你一直都想去大城市,镇上人全是疯子,继续待在这里我也会疯掉。”
“我放心不下我妈。”
“逼你嫁给傻子,你还叫她妈。”
“我妈以前不是这样,她变了……镇子也变得越来越奇怪,咱们应该帮帮阿中,你知道他这几天在哪里吗……”
“阿中和我们不一样,有钱少爷怎么玩都可以,我离开福田镇的唯一出路,只能靠自己。”
“都已经过去了,你还没原谅阿中……”
阿慧很温柔,不过她显然触碰到阿国某条不能触碰的底线,两人之间的气氛瞬间僵死,阿国沉着脸快步离开。
石彻将喝完的空瓶随手抛进垃圾桶,用手背蹭了蹭油腻腻的嘴,以一个完美的蛙跳,纵身跃下楼。
昼夜交割之际,就是黑暗开始时。
白日的帷幕被揭起,那些无法曝露在阳光下的秘密就会呈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