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道上甲板时看到一艘印尼海警的巡逻舰。
那艘船选择无视他们继续朝东驶去,大约五分钟后,船长室里的大路探出脑袋,给手势要埋伏着的四个泰国水手解除戒备,守在人蛇舱口的光头强和老韩也重新上了保险栓,一场虚惊过去,只听到光头强王八草王八草飙着某人的祖宗十八代,惊得几只海鸥咴咴叫着不敢落下来。
大路给失魂落魄站在船舷边的花道递了个眼色,花道劝了光头强几句,走进船长室。
“这是我最后一次来极乐岛,花道。”船长大路神色晦暗,嘴角带着苦笑,“我要是再接他们的单,你就一枪崩了我。”
他三十出头,中等身材,颇为精干,头发剃成板寸,仍可看出白了一半,和他有些情绪崩溃的言语不同,他胡子拉碴的脸看起来很成熟老练。他左手食指和中指夹着根燃着的烟,操作台旁的铝盒里烟蒂已经满了。
“路哥,你老家的别墅还没盖起来,奶粉钱也没攒够,真舍得金盆洗手。”花道接过大路递来的烟,自己点上,徐徐吸了一口,又徐徐吐出,“妈的,我也讨厌极乐岛的生意,每次来这鬼地方都浑身不舒服。”
“可还是犯贱……”大路在烟雾中眯起眼,“……有时候,我真觉得一切都是命,有人是鱼,有人就是虾米,小鱼吃小虾,大鱼吃小鱼,可不管你是鱼还是虾,都是要被人吃的。”
“路哥,你是入错行,你该去做学问的。”花道嘻嘻一笑,随即转了个话题,“对了,那两个靓妹,一个高个大波和一个拿伞的,你从哪带上来的。”
“她们……”大路脸上立刻露出明瞭的表情,“好像是……是槟城港,一共三个小妞,送完货哥请客带你去曼谷,你知道极乐岛那边的规矩,他们的货不能碰……”
“路哥你误会了,我没那心情。”花道沉思片刻才开口,“那两个靓女,好像一点也不害怕。”
“一样米养百样人,这世上什么人什么事没有。”大路摇摇头,眼中闪过狠戾,“几个娘们能兴什么幺蛾子,管它是海里的蛟龙还是山头的猛虎,上了极乐岛……”
他嘿嘿冷笑两声,摸了根烟给自己点上,手指不易察觉地轻微颤抖。
“路哥,那些被咱们送到极乐岛的人……”花道低声问,“……后来怎么样了。”
大路猛吸了几口烟,笑了笑。
“花道,记住,珍惜生命,少管闲事。”
他说完这句话时控制室骤然暗下来。
黑天鹅号驶入一大团积雨云底,从窗口望去,乌云尽头位于海天之间那座黛绿色岛屿,就是黑天鹅号这次航行的终点,极乐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