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对水的利用历史悠久,最早甚至可以追溯到远古时期。灌溉、养殖、航运,乃至最简单的水力机械,如水力磨坊、水车等,都对人类文明的发展起到了巨大推动作用。食物、交通、动力,影响人类文明发展的三个要素,都和水有关联。
阿卡林行省的水资源非常丰富,蜿蜒曲折的塔拉河浇灌了两岸的大片农田,细密的河网和宽阔平缓的河道也为航运发展提供了优良的条件。还有各种鲜嫩肥美的淡水鱼类丰富人们的餐桌。
如果仅仅是以农业社会的标准来评判的话,这样的生活已经可以算得上富足。但谈不上富裕,因为生产力不发达,普通人能购买到的消费品有限。加上粮食产量远大于需求,导致粮价低迷,占据主要人口的农民收入不高。这种情况下,阿卡林的商品经济发展异常地缓慢。
对外贸易的规模也很小,而且仅限于奢侈品,和少量易于携带、单位价值高的必需品,如盐、纸张、工具等。
这种贸易对普通的人影响很小。举个例子:一小捆安德森的牧场里出产的优质山羊绒,在北方可以卖到10到20个银鹰的天价,若是制成大衣,这个价格最少还要翻上一番。这捆羊绒卖给桑切斯的商队的价格是5到10个银鹰,但是安德森给每个采羊绒女工的工钱,一个月只有区区一个银鹰。因为羊是属于安德森家族的,普通人买不到这么好品种的羊,也养不起这么多羊。10只山羊才能采集到这么一小捆羊绒,做出一件羊绒大衣。而且农民即便有少量的羊绒可以出售,也找不到买家,南方用不到这种御寒的衣物,北方又过于遥远,路途艰难,商队给出的收购价也不会很高。
在整个过程中,出力最多的工人得到的报酬却是最少的,也没有能力消费生产的商品。农场主安德森和商人桑切斯赚取了大部分的利润。但这些钱又会很快变成阿卡林行省生产不了的高档服装、美酒、美食、装饰品等等,进入这些富人的府邸。最终,大部分财富只在少数人群中流通。
显而易见,这种近乎封闭的经济模式,对阿卡林行省的发展谈不上有多大的推动作用。此外,除开这些奢侈品,大地主大商人们的消费能力也不见得能比普通民众强多少。
布莱恩要发展阿卡林行省的经济,工业化发展道路是必然的选择。只有实现工业化(最少也要初步实现工业化生产),才能大幅提高生产力,大规模生产普通人也消费得起的商品,让更多的人参与到经济循环中,而不是小圈子的人自己玩自己的。
当然工业化的发展是一个漫长而复杂的过程,不是一朝一夕,凭一己之力就能完成的。布莱恩现在要做的,只是从地球位面的工业发展史上,前人几百年积累下来的经验教训中拾取一鳞半爪,应用在这个位面的阿卡林行省。先满足目前的需求,再慢慢发展。
首先要解决动力问题。手工作坊再怎么扩充人手,始终还是手工作坊。持续稳定的动力来源,才是工业生产的一大关键。
提到动力,很多人会想到蒸汽机,但是蒸汽机虽然很好,却不是现在能造得出来的。冶金技术和零件加工工艺达不到要求前,研究这个只是白白浪费人力物力。说句不好听的的就是好高骛远。
而水力,对目前而言是更好的选择。技术门槛低,无污染,可持续,维护成本低,除了受地理条件限制外,几乎没有缺点。实际上在蒸汽机出现以前,包括出现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水力一直都是很优秀的动力来源。
据《安卡洛群山地形考略》记载,克拉克峡谷是安卡洛群山延伸到阿卡林行省境内的一段分支,也是塔拉河的上游所在。湍急的流水沿着安卡洛群山的走势,从高向低,飞流而下,又在峡谷尽头一泻千里,穿过茂密的森林,最终流向南面广阔的大平原。
整段峡谷全长将近三十公里,谷内地势平坦,几乎完全被森林覆盖,没有道路可以通行。因为人迹罕至,里面的植被甚至还保留着原始的面貌,风景独特。如果不是《安卡洛群山地形考略》中的记载,布莱恩也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个好地方。
沿着塔拉河朔游而上,进入克拉克峡谷后,水流越来越湍急。走了还不到一半的路程,卫兵和船夫加起来三十几号壮汉一起划桨,居然也快划不动了。于是布莱恩干脆把船停了下来,留下大部队,只带了几个人上岸步行。
岸上的路也不好走。野草丛生,荆棘遍地,树枝藤蔓经常不客气地横亘在面前,让人几乎没路可走。还有烦人的蚊虫,不停地骚扰。虽然布莱恩准备了几种驱赶蚊虫的植物,但效果并不明显。
猎人山姆一马当先,不时地挥舞着短刀,劈开前面挡路的野草灌木或者藤蔓乱枝。倒不是布莱恩故意为难他,总是让他当排头兵,只是恰好轮到了他。
忽然他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山姆?”布莱恩问道。
猎人回过头:“我们到了。”
隆隆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透过茂密的树丛,可以远远望见一道白练高挂岩壁,粗看上去起码有近百米的落差。即便离得很远,也能感受到那种雄浑磅礴的气势。
“继续前进!”总督迫不及待地下令。一个个宏伟的蓝图瞬间在他脑海里闪过,他仿佛看到美好的未来在像他招手,一座工业新城将在这里拔地而起!
但当布莱恩完全靠近瀑布,他完全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以至于暂时忘记了刚刚的规划。
滚滚巨浪倾泻而下,如万马奔腾,响声彻耳,如雷霆万钧。水流击打岩壁,横冲直撞,溅起蒙蒙水雾。
布莱恩被包裹其中,感受着清凉的水汽,和摄人心魄的轰鸣之声,忍不住感慨到:“真是壮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