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州城外二十里,一座小客栈孤零零的立在大路一旁。
客栈不大,仅有三层楼,二十几间客房,日常供路过的客商歇脚。
汝州本是一座小城,再加之现在的世道并不太平。平日里客栈十日内有七八日无人投宿。
只是今日却该着这掌柜发个小财,来了一帮十几个异乡人。其中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看上去是他们的头领,他身材瘦小,面容猥琐,一撮山羊胡干巴巴的撅着。
其他的却都是青年男女,这些人都生的面容姣好。男的魁梧高大,英俊潇洒,女的也是容颜娇丽,身姿优美。
掌柜见生意上门,忙兴高采烈的招待,口中不迭的命小伙计沏茶伺候着。
这店掌柜已有几个月没见过这么多人了,那嘴高兴的都快要咧到后脑勺了。
将这群人迎到店内,便脚不沾地的前后侍候着,生怕这些人一个不如意,不在自己店投宿了。
就在掌柜忙前忙后的招呼的侍候,一个青年将老板拉到了一旁。
掌柜以为这人是嘱托自己好好招待,忙满脸堆笑的说:“小哥儿尽管放心,今日里贵客登门,小店虽说不大,但也是几十年的老店。拿手的好菜自不用吩咐,现在就让伙计去取本店珍藏的老酒招呼各位,保证各位一喝难忘!”
他心中高兴,话自然也多了起来,不待那青年开口,便连珠炮似的讲了一大通。
那青年不置可否,没有多言淡淡的应了一声,掌柜还待再说,青年伸手制止了他。
随后青年在怀中掏出一锭元宝,足足有二十两多。
那掌柜的在此经营几十年,那曾见过如此分量的元宝,当时眼都直了,脸上的笑意更盛了,口中说着:“大爷实在太客气了,小店哪受得起这么多金子。”
一边说着,双手却伸上前去接,那青年却又将金子往后一缩,操着一口南地口音道:“金子自是赏你的,只不过得答应我一件事。”
掌柜的见金子即将到手,早就心花怒放。口中忙不迭的道:“莫说是一件,便是十件百件小人也应的。”
那青年满意的轻声一笑,道:“这样最好,你将我们的酒菜和客房安置好,不许再接待别人。”
掌柜的连声应道:“那是自然,今日诸位大爷在此休息,小店定不再收其他客人。”
这二十两黄金足够买下十个他这样的小店了,听青年这么说,自是满口答应。
那青年继续道:“这一切安排妥当后,你连并你的伙计今夜全搬到柴房去,没有我的召唤不得进入客栈。”
那掌柜的听言一愣,自己和伙计都走了,谁来伺候这些人呢,自古没见过住店的有过这种要求。
青年见他踟蹰面色一变,将黄金往怀中一塞,道:“若是为难便算了。”
那掌柜眼见煮熟的鸭子要飞,急的几乎要跳起来,急忙道:“大爷莫急,大爷莫急,小的这就搬到柴房,一定不去打扰各位大爷休息!”
那青年“嗯”了一声,将元宝丢给掌柜的,转身便走了。
掌柜虽然不知这伙人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要求,但看在金子的份上,自是不再多问一句,忙令小伙计将酒菜和客房收拾妥当,随后便带着伙计们搬到柴房。
众伙计不知为什么要如此,但眼见这些人腰间鼓起,似乎带有兵刃,自是不敢多问。
毕竟在这个年月,江湖豪客想杀个把人就跟杀鸡宰牛一般,丝毫不会顾忌。
日近黄昏,大路的远端一个身影慢慢的朝着客栈走来,走近后掌柜的才看清这人乃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
这少年手中拄着一根树枝,头上戴着一个大大的斗笠遮住了脸庞,身后背着一个大大的包袱,这包袱似乎很重,压的少年的背都弯了下来,他步履蹒跚的在大路上踽踽独行,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时滴下,夕阳将他的身影拉的很长。
他一边擦着汗,一边抬头看着不远处的客栈,似乎找到了落脚歇息的地方,脚步也快了些。
掌柜的一见他朝着自己的客栈走来,心中记得店中青年所讲的话,急忙远远的朝着少年迎了过去。
那少年见有人过来了,以为是来帮自己拿东西的,口中不住的说着:“不必劳烦了,我自己来便可。”
脚步却慢了下来,显是已经疲惫到了极点,伸手不停的擦着汗,就差一屁股坐在地上了。
掌柜来到少年的近前,却说道:“这位小兄弟,今日却是对不住了,本店打烊了,接待不了大驾了,还请另寻他出罢!”
那少年听言,眼中升起的希望黯淡了下去,口中不无祈求的道:“店家,我已走了一日,只求在此歇歇脚,哪怕在柴房也行。”
说着便掏出一些碎银,央求道:“价钱我照客房付便是。”
掌柜摆手道:“没有地了,趁着天色尚早,你还是快些寻觅其他的地方罢。”
那少年呆呆的看了客栈一会儿,转身便要走,却看见有人在店门口出入,不忿的说道:“你也忒欺侮人,那不是有人住店吗?你怎地说打烊了?我的银子便不是银子么?”说着脸已涨得通红,当下便要发作。
掌柜的不愿多纠缠,只得解释道:“实话讲,哪有人不做生意的,只是小店今夜已被人整个的包下了,且那些大爷有交代,不得再容人住店,您就别为难小的了。”
那少年道:“难道他们也有几十人,竟能将贵店住满,我自行前去商量,看看能否余出一间与我?”
掌柜的连连作揖道:“小兄弟就别为难我了,你最好也别去碰霉头,那些人不是本地人,倒像是南方来的,你语言不通,到时再起什么误会。而且看着都带着家伙呢,不像是好相与的。”
少年听闻,只得叹气道:“如此便罢了,我自去别去便是了。”
说完转身便离开了,只不过走的时候,眼中却闪出一丝凌厉的目光。
掌柜的见打发走了这人,也回到了柴房。
不一会儿的功夫,一开始与掌柜交涉的青年走出客栈,将他唤到一旁问道:“那是什么人,所为何事?”
掌柜的忙躬身答道:“也是一个过路的小孩子,小的已经将他打发走了,绝不会打扰大爷们休息。”
那青年点了点头,道:“明日自会再给你补偿,你只管照我说的去做。”
掌柜的忙笑道:“多谢大爷关照,小的绝对听您的吩咐!”
那少年走了十余里,摘下头上的斗笠,露出了一个坚毅的面容,却正是千木岛的阮林风!
他将身上的包袱和树枝丢在一旁,转身闪到路边的树林,朝着客栈的方向悄悄的迂回了过去。
此时的他,却不见了刚才的疲态,身形如同猿猴一般在林中上下穿行,几个起伏便已跃出几十丈之外。
不一会的功夫便已来到了客栈对面的林中,阮林风悄悄的找了一处草丛,伏了下身子,眼睛却一直盯着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