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那侍卫想来是出去找大夫了,但这破庙离前面的城镇应该有些路程,否则依这位公子的穿着打扮,就不会在这里将就了。
依着这位贵公子的咳法,再这样烧下去,恐怕会引起支气管炎,到时候就更麻烦了,须知在古代,一个小热小病都有可能夺取一个人的生命。
思及此,也顾不上会引起人的怀疑,锦书清了清嗓子,小心问道:“兄台身体还好吗?我这有治高热的退烧药,兄台可取之一用。”
那小厮一听到锦书的话,登时大喜,向锦书作了一个揖,忙说:“多谢公子相助,我们正好有陶罐,待我洗净了来煎药,公子稍等。”
锦书一听这话,连忙拦住那小厮,说道:“没有这么麻烦,不必清洗陶罐,我这是药丸,只需清水口服便是。”
说着,锦书的手伸进了背包,把里面的药包打开,找到退烧药,想了想,这药盒实在难以解释,能少些麻烦就少些麻烦吧,于是锦书借着背包的遮挡,从里面抠出两颗退烧药,放在手心递了过去。
却见那小厮没动,留下来的那名侍卫眼神像柄利剑,牢牢盯着锦书。
没吃过猪肉,但也看过猪跑。
受过这么多古装片的熏陶,锦书一下子就明白了他们在迟疑什么,换位思考一下,如若是她,恐怕也不会随随便便接受陌生人递来的东西,毕竟人心难测。
但见那贵公子咳得脸颊通红,说不出话,恐怕不能再拖。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锦书拿出蝴蝶刀把其中一个药片切了三分之一下来,就着水咽了下去,一刻钟后再次把剩下的药片递过去,这次那小厮没有再犹豫,拿着茶杯服侍着公子喝了药。
在一些小病上,西药的药效比中药的药效发挥更快,况且,古人没吃过西药,身体里面没有抗体,这一片多的药量效果应该很显著。
见他已经把药吃了,锦书拉好背包拉链,抱着背包继续闭目养神,迷迷糊糊间听见咳嗽没有那么密集了,才放下心来,许是今日的事情,让锦书身心俱疲,不知不觉就陷入了睡眠之中。
宋延君吃了药,大概半个时辰左右,就烧退了不咳了,头也没那么痛了,神思清明了许多,就着小厮绞的干净帕子擦了擦脸,又喝了一盏茶,才见他身边的卫一回来了。
宋延君抬眼看向卫一,明明并无多余的动作,却有股莫名的威压向卫一袭来。
卫一抱拳低头,神情更为恭敬,压低声音回复:“主子,属下已经把马车和大夫带来了,现就候在外面,谨听差遣,是否现在就上路。”
宋延君漫不经心的理了理袖子,看了看角落里睡得脸颊微红的锦书:“不急,再等一等,天明以后再上路。”
天明以后,雨势果然小了不少,只有些微的小雨还在微风中飘摇。
六点刚过,锦书就醒了,一来,锦书是一个很自律的人,从未赖过床。二来,在这异世破庙里,如何能安心睡下去,歇息好了自然就醒了。
却见对面的主仆四人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要上路,锦书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子骨,把背包背上,也准备上路了。
出门看见贵公子站在马车旁向她点头微笑,出于礼貌,锦书也回以一笑,正欲绕过他们一行向大路走去,却听珠玉般的声音响起:“兄台请留步,不知兄台欲往何处,若是同路,可与在下共乘一车。”
说实话,这确实让锦书有些心动,可以节省不少的时间和精力,可是两人互不相识,乘别人的马车实在有些尴尬。
见锦书神色间似有些犹豫,宋延君进一步劝道:“这里距离前方最近的城镇也有二三十里路,靠脚力恐是有些吃亏,况宋某昨日得兄台相救,心中感激,想尽些绵薄之力。”
宋延君话尽于此,锦书也不好再推脱,况有这等便利摆在眼前,何不应了这邀约,总之也不算是占了别人便宜,想清楚这一点,锦书欣然同意。
马车上,听着车轱辘滚动的声音,宋延君先出声,打破了这一室的安静。
“在下宋氏延君,请问兄台姓甚名谁?”
“陈锦书,云中谁寄锦书来的锦书。”
“兄台好名字,敢问兄台准备去往何地?”
“前方最近的城镇。”锦书犹豫过后回道,这样说应该不出错。
“兄台是去探亲吗?可有落脚之处?”
“不是去探亲,暂无落脚之处,只是去城镇上讨份工过生活罢了。”锦书谨慎回答。
“依兄台的医术,何愁无处高就?兄台若不嫌弃,可来宋某的府邸,做宋某的专用大夫。”
“承蒙公子高看,在下并无精湛医术,昨日所给良药是家中所传下来的秘方,只是治治高热,并无其他大用。”
古人说话敬辞颇多,尤其是这样身份不低的人,这样说话让锦书有些不习惯,但还尚且能应对得宜。
见锦书神情拒绝,话语间不可置疑,宋延君也礼貌地收了话头不再强求。
而后各自闭目养神,直至听见逐渐热闹起来的人声。
锦书睁眼,看了看还在闭目养神的宋延君,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没顶住好奇,微微掀起车窗的帘子,看向外面。
应该已经进入城镇了,外面的细雨不知何时早已停了,初露的太阳放肆的散发着光和热。
城镇果然与乡村不同。宽阔的青石板街道,两旁密集叫卖的商家,拥簇的人群,热闹的交谈声,吆喝声,无不透露出城镇的繁茂,生活的气息。
锦书禁不住露出一丝笑容,开始有些向往全新的生活,似乎从这似锦繁华中看到了一丝希望。
却不知宋延君何时睁开了眼,也顺着锦书的目光看向车外,回神看见锦书脸上灿烂的笑容,不禁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马车在一家客栈外停下,锦书正欲告辞,却听车外卫一传来声音:“公子请下车,属下已经定好厢房,请二位公子入住。”
锦书有些傻眼,这待遇也太好了些吧,不仅包送还包住?
锦书回头眼神询问,宋延君朗声一笑:“锦书兄不必惊讶,你救了我的命就是我宋某的座上宾,区区食宿不算什么,况,锦书兄暂无落脚之地,我也要在这天岁城停留些时日,何不一起,但若锦书兄有其他安排,宋某也不耽搁锦书兄。”
话已至此,锦书颇有些破罐子破摔,干脆同意了,心里却暗下誓言,若是日后宋延君有什么需要,自己能做的必会鼎力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