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务处内。
“校长,要不要我把宋雪叫过来?“
“也好,她早晚都是要出面的,还是早点解决这件事情吧!“沉默已久的校长凝视着一栋栋米白色的楼,脸上不自觉的流露出微笑,说道:“我守了这座学校三十多年了,大学毕业后我就来这当老师,从代课老师一直干到校长。每年都会送走一批批的学生,也会迎来一批批的新鲜血液。虽然他们性格迥异,但他们初到校园和离开母校时脸上的那种喜悦和不舍之情,是一样的。每个孩子都是被岩石包裹起来的金子,我们要做的就是打破岩石,让他们发光。”说着,校长眼中不禁泛起泪花。
“老马,哭什么,都是要退休的人了,还这么伤感!”同样坚守教育战线二十多年的教导主任说道。
“没事,只是要离开我付出大半青春的地方,有些舍不得了。”校长用他那被粉笔染白,长满老茧的手挥去泪水,说道。
“校长,在您走之前,还有事儿没办完呢!”李强为打破现场伤感的氛围,戏说道。
“没错,走之前,先把事儿干好,免得下任校长来了怪我留了一大堆的烂摊子给他。”校长破涕为笑道。
说笑间,墙上“教书育人”四个大字,在夕阳的余晖下,愈显美妙。
“校长,宋雪到了。”
“宋老师,坐。”
“谢谢校长。”
“我想你很清楚今天叫你来是为了什么,所以我就开门见山了,你是怎样想的?”
“其实我也很为难,孩子们喜欢我自然是一件好事,可这样激进的行为是真的太过激了。每一年都是这样,也说不上多么舍不得。但是,在我教书这些年中,为304付出的,虽然不是最多,但也比很多班都要多。同样,他们为历史这门课付出的我也看在眼里。如果非要我做个选择的话,我还是会坚持原来的选择。毕竟,我没有太多的精力去给五个班上课,特别是体考和实验考试之后的大课和晚自习,为了更好的教学,我认为学校此举没有错。不过,如果304班的同学有任何问题的话,我也会全力以赴。”
“我赞同宋雪的观点,教学不一定非要代课,有问题可以询问任何老师,不拘泥于班级限制,这才是师道。”
“我也赞同,只是304那边怎么办?”
“我去说吧!解铃还须系铃人,我想我出面,他们应该可以理解的。”宋雪说道。
“嗯,我同意你去,只不过在那之前,还是把这件事件的组织者找来,谈谈话吧!毕竟,我们谁也不了解这群00后心中所想。不服老不行呀!”校长戏说道。
“白雅清,江南,张旋,贺逸。你们几个到教务处一趟。”娘娘收到强哥的微信,通知道。“说话时候注意点,别在干出这样的蠢事了。到了那儿,先给道个歉,千万注意语气,这事情本来就是你们的错,万一在激怒校长,那事情就又复杂了。尤其是你,江南,你平常心直口快,说话没个谱儿,但这时千万不能跟着心情走。因为你一个人导致全班和你们班主任受处分我相信你也不愿意,如果你实在无法控制自己,那就干脆低着头别说话,记住了吗?”
“张旋,你过来一下。”娘娘把张旋叫到一边,低声说道“你记住,你是要考重点高中的人,要考重点大学的人,可不能为了这种年少无知的蠢事情阻碍了你的前程。你本来就反对,可不能为了同学义气而乱说话,你就实话实说,没事的。”
“我记住了,谢谢老师,我不会拿自己前程开玩笑的。”张旋点点头,说道。
教务处内,校长发话道“你们先出去吧,去找304班其他人聊聊天,听听他们的真实想法,还有初三临时换老师的其他几个班,都聊聊天,这群00后的想法虽然不理解,但还是要了解一些。这次我们要打的是场攻心战,不能在临近中考的关键时刻,自乱阵脚。”
教务处门外,少年们正犹豫要不要进去,进去又要说什么,虽然当时无知无畏的,但谁的心又是铜墙铁壁,什么都不怕的呢?“近吧,迟早的事,躲不过的。”张旋此话一出,大家齐刷刷的看向他,本以为会看到一副坚定的目光,可看到的,却像镜子般反射出和自己一样的眼光,不自觉的低下了头。张旋看见大家都没有勇气开这个门,挺身而出。
一声报告刺痛了每一个少年的心,门旋即被打开,少年们走了进去。
教务处内,校长用红木制成的木勺舀上茶叶放进盖碗,用旁边壶中烧开的水淋过,蒸汽携带着茶香袅袅上升。茶香沁入了每一个人的心肺,校长以轻柔的力道端起茶杯,凝视波澜不惊的茶面,闻一闻肆意的茶香,敏一小口,再一饮而下。校长这一动作干净利落,却看呆了少年们,他们每个人脸上露出了紧张,焦虑,彷徨,无措的深情,本以准备好了挨骂,而校长这一系列动作少年们无法理解,不知所措了。
校长放下茶杯,道:“喝茶,喝的是一种心境,感觉身心被净化,滤去浮躁,沉淀下的是深思。茶是一种情调,一种欲语还休的沉默;一种热闹后的落寞。你们把这座学校闹了个天翻地覆,也只有茶才能使它恢复原本的平静。”
听到校长的一番话,少年们瞬间红了容颜,面面相觑,缄舌闭口。
校长道,:“怎么了,都不说话,游行示威那天不是挺能说的吗?现在怎么一声不吭了?这茶道呀,亦是人道,刚入口时,苦涩,沏了几次后,就清淡了,到最后,便食之无味了。人生亦是如此,你们现在便是最初的苦涩,现在你们经历了苦涩之后便是清淡了,如果你们现在没有经历足够多的苦涩,这清淡就离你们远了,我现在经历的便是最后的食之无味了。”
听到这番话,少年们更是疑惑,自己是来挨骂的,怎么还没骂,就讲上大道理了?
“现在你们或许不明白,但当你成功之后,才会发现,一切的人生经历都是成功的垫脚石。离别很痛,这种痛是种经历也是一种成长,你们现在感情很好,到毕业的那天,你们会痛哭流涕,高中毕业,大学毕业亦是如此。未来进入了社会,你们会认识更多的人,也会有更多的离别。现在在你们的心里面,宋老师非常重要,但之后你们才会发现,这只不过是人生中的一段插曲,宇宙中的微小灰尘罢了。”
少年们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却还是一言不发。
“你们没有什么想说的吗?”校长看了看少年们说道。
校长的这番话,就像是在平静的水面上扔了一颗微小的石子便荡起了阵阵波澜。少年们不再平静了,心中的不安便浮现于脸上,眼神散乱,手足无措。
尤其是江南,出谋划策的是她,她是这场闹剧的主角,本来视死如归的她,但真正到了这里,却迈不开那沉重的步子,说不出那沉重的话。
“是我,一切都是我组织的,我是策划者,他们都是执行者,要罚就罚我一人,他们只不过是给我打下手的小弟罢了。”张旋迈步向前,临危不惧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