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今结束了工作,收拾好东西准备下班。
已经晚上九点多,但街上很亮。这里位于市中心,灯火通明,行人来来往往很是热闹。她不是喜欢人群的性格,但看多了吸血鬼夜袭行人的新闻,现在只觉人多安全。
“你…你好。”
有个少年从身后跟上来,顾今吓了一跳。看清是个人后松了口气:“怎么了?”
他指指她身上的白大褂:“你是医生吗?”
医生?…法医算吗?她点点头。
少年惊喜。“太好了,我刚才受了点伤,你有没有包扎工具?”说着挽起袖管,露出胳膊上一道鲜血淋漓的伤口。
顾今皱皱眉:“怎么搞的?”
他挠挠头:“翻墙没翻好,摔的。”
顾今有些无语,看来是个熊孩子。不过,她怎么觉得刚才回答的时候他略有一瞬迟疑?
“胳膊伸出来。”
顾今捏着酒精棉面无表情在少年的龇牙咧嘴中消了毒,缠上白色的绷带。还没包扎好,只见前面来了一群人,有的手持凶器,有的面目狰狞。
“啊…来了。”少年把顾今往身后拉,先发制人的扑了上去,手臂还挂着一截没有固定的绷带。顾今站在一旁,良好的出警素养让她下意识躲在安全地,并左右观察环境。一看这才发现街上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光了,偏偏这里离警局有一段路,来不及呼救。她想打电话给邹韩,手机却显示无信号。
太刻意了,明显就是有意而为。顾今皱了皱眉,看着转角战成一团的人,手伸进包里摸出几根银针,看准位置飞了出去。
只听见锋利划破夜空的细微声音,下一秒就是几个人倒在地上。少年有些惊愕的回头,过了几秒才看到顾今从昏暗的小巷走出。她一袭白衣,不沾染分毫红色,从容不迫的脸上有几滴未来得及抹去的汗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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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业街的长凳上,顾今为他包扎好了伤口。少年看着近在咫尺的温柔眉眼,心头一瞬间动了动。
“那个…谢谢。”
顾今没有回答,只问到:“你胳膊的伤,也不是翻墙弄的吧。”
“嗯。家里欠债,我不想他们一直去找姐姐,结果就经常被打。”小孩儿扯着嘴角笑了笑,牵扯到伤口痛的皱眉。
“你多大了?”
“18了。”
“好小。有读书吗?”
“没。没钱。”
顾今转转眼睛:“那…你要不要来我这里工作?做得好工资不少哦。”
“你是做什么的?”
“我是省局法医,在旁边的警局上班。”
“法医啊!”小孩儿看看手臂,“你包扎活人的技术也不错嘛!”
顾今失笑,又正色道:“我在认真的问你。要不要来?以我的身份,还是能说上一两句话的。”
“当然好啦!”意外收获,少年勾起唇角笑了笑,把情绪压到最低,尽可能让脉搏跳的平稳。“那,我明天收拾收拾来报道!”
顾今看着人也笑开了:“你叫什么?”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木择生!”
“姐!”
顾今转头,果然看到小孩儿朝这边跑过来。一头茸茸的黑发蓬松,很可爱,与他脸上的担忧不符。
“小言?你怎么来了?”
顾言没有回答,把顾今拉起来四处查看,检查有没有受伤。全程被无视的少年好奇的打量这个突然出现的人,戴着个发带,一身运动装,很青春的样子。
顾言将人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一遍,看到右手无名指第二关节处内侧有一道划痕,渗出微微的血条。
“是你让她受的伤?”
褪去了在她面前一向的听话和乖,小狼露出本性,一双冰冷的眸子直直射向对面的人。少年站起来走到她身边,看到那一公分左右的伤口,皱了皱眉。
“小言,不怪他,这是我自己弄的。”顾今拍拍炸毛的小孩儿,有些好笑的道。刚才从包里掏针,不小心划到了自己,这一点点伤口不值得大惊小怪。
“别让我再看见你。”扔给人一句,小狼瞪了瞪眼睛,拥着自己的人走了。顾今被他环着,小孩儿起伏宽厚的胸膛贴在她背上,隔着两层衣料甚至能感受到有力的心跳,一时间有些愣神。
少年望着他们远去,抿着唇沉默。
我好像,晚来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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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小孩儿说了声先去睡了就进了房间。听着门关上的声音,顾今背着还没放下的包愣了愣,他这是,生气了?
顾言进了房间,只开了一盏台灯,第无数次抬头看着没有星星的天空。这一次是碰巧,他正出门寻找白止让他找的人,路过警局想接她下班,却碰到一伙人在街上横行霸道。他从不会做无意义的见义勇为,躲在暗处发现他们的目的似乎只是赶走这一块的行人,这让他察觉到一丝不寻常。
一路尾随,就看到那十几个人在和一个少年打架。再看一眼,发现了躲进小巷的顾今,心头有些恐慌却没轻举妄动。出于任务习惯,他打开了手机的摄像头,录下了整个过程。他观战的时候果然发现了不对,那些人的确像是特意而来,但打成一团的时候却频频出现破绽,就好像…他们有意让那少年打的一样。
一时间脑海里掠过几个思路,先把这些放到后面去思考,仔细看着战局。原本平手的局面在几根几不可见的银针飞出来后就结束了,少年的表情不可思议,他却是知道的,那是顾今的手法。
后来警察赶到,两人走到远处包扎伤口,他将二人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便伺机而动,在事态进一步发展之前带走了顾今。
今天的事,怎么都有些蹊跷。
小孩儿如是想着。
而在客厅的顾今也想着事情,从木择生的口述中,这似乎是一个完整合理的故事。讨债打人的事常有发生,不奇怪,在街头动手的她也不是没见过,甚至还随肖野邹韩他们出过警。但她在试图通过外力解决战局的时候,有一种步步被想到的感觉,让她束手无策,只能眼看着事情发生。
周围怎么会没有人?手机怎么会没有信号?
巧合往往是人为。
还有一点…小孩儿怎么会突然出现?她刚才在路上问过,可他也不开口,回到家也一言不发的进了屋。她当他是生气,也没有多想,却不可避免的想起了刚才他的眼神。
和木择生说话时,眸子里的犀利是她从没见过的,那寒光让她有一瞬的心悸,仿佛能将人冻伤。
是小孩儿在她面前从来都是乖巧模样的原因吗?才会有不了解他的陌生的错觉。
顾今捏着自己的手指,想起他在仔细打量后,发现这不起眼的伤口警惕担忧的目光,心里微暖。
两人隔着一道门,都同样怀着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