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娜来到教室,艾萨克已经开始上课了。这么一个不小的阶梯教室,他的课却几乎每次都能坐满人。
“……综上所述,卢恩语在吟唱上的效果优于现代英语,但是逊于中古英语。卢恩语没有中古远古一说,它也是世界上少有的、几乎没有演化衍生出新内容的语言。”
一个在白色法袍外穿了弹挂的人举手,艾萨克微点头。
他站了起来,“先生,如果有人传颂奇迹,但是用的是与这个奇迹有宗教冲突的语言来吟唱,那奇迹能成功施展吗?”
艾萨克沉思几秒。
“那要看是什么神。如果是能容忍异教徒、希望吸引异教徒的,那也许能成功。反之,不建议这么做。”
对方回道“谢谢”,便坐下了。
艾萨克拿起讲台上的不锈钢杯,揭开盖子,白气腾空模糊了他的视线。
尤娜知道,那里面装的是红茶,而且定是联合王国的红茶。
(其实就是英国红茶)
虽然他更钟意银制茶具,但是这个陪伴多年的老朋友,艾萨克还是舍不得丢掉。
从学生时代用到现在,这个杯子也有40多岁了。它见证了艾萨克的成长,上面的划痕则是血与岁月的证明。
在终年难见明媚阳光的雾都,这个银光闪闪的杯子,也是他的一个心理支柱。
慢悠悠地喝了口茶,艾萨克盖上盖子,继续讲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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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睡好?”
艾萨克给尤娜倒了杯茶,滚烫的液体冲入玻璃杯里。
尤娜捧着玻璃杯暖手,“嗯。”
现在已经下课了,只有两人在教室里。
“我想了想,《惜别眼泪》和《治愈眼泪》,对现在的你来说,还是有点麻烦了。先从《天使光柱》开始吧。”
“老师,我没……背祷文。”尤娜语气忐忑。
艾萨克露出“意料之中”的表情,“天使光柱没有写在纸上的祷文。因为对天使信仰进行具体描述的文本,都被烧光了。”
“那书里夹的那几面纸是?”
“介绍而已。”
尤娜翻开书,果然如此。
她还以为是祷文来着。
“天使教派本来就是邪教,记录被烧毁也不足为奇。更何况是不知道多么久远的时代流传下来的东西,洛斯里克王朝都灭亡不知道多少年了。还能有文本残页的话,都早就烂光啦。”艾萨克伸了个懒腰,说道。
“不过,有人相信‘天使’还存在于世上,在什么无人知晓的隐蔽处藏身,暗中吸纳信徒。”他说着,拿出一根羽毛,“而且并不是空穴来风,这就是证明。”
尤娜注视着这根羽毛,像是在什么地方,盯着某样处于视线彼方的虚无存在一样。
和发呆有区别,因为她觉得自己正在理解每一跟细毛的生长趋势,和这些趋势的意义……
“醒一醒,别被吸入迷了。”艾萨克不知什么时候拿走羽毛,而尤娜在物体已经离开原地的情况下,还在脑海中补充羽毛的细节。
“抱……抱歉。”她抹了抹鼻子,发现袖子被染红了一块,红晕在快速扩散。
“这就是祂存在的证据。”艾萨克看着尤娜的鼻子,“喝完会好些。”
是尤娜在测试的时候用过的树脂小瓶装药剂。她吨了一口,大脑稍微缓了缓。
没有手帕,那就只能让它流着了。尤娜也没在意这些,“老师,那我要怎么用《天使光柱》呢?”
“以这根羽毛为媒介,”艾萨克直接在讲台前挥了挥羽毛,“咱可以凭感觉把法力引导到它的每个分支。”
“然后,接下来的祷词就只能跟你口述了。”他的表情和语气稍微严肃了一点。
“为什么不能写在纸上呢?”她问。
艾萨克喝了口红茶,呼出一口热气,不紧不慢的说:
“写下来的话,会发生不可预料的危险情况。具体什么情况,因人而异,但肯定危险。天使不是生物,祂是一种虽然可能会因为外力而暂时死亡,但是能不断从以太中重生的不灭个体,只有降维的本体出现的时候,处于其它维度的、常规意义上的‘天使’才能在这个世界具象化。摧毁祂的唯一方式,就是把本体杀掉。”
所谓的降维本体就是个人不人蛹不蛹的肉色东西,尤娜心知肚明。
“咱在这里做不了,实战再说。光柱破坏范围不可控,是从天而降的无差别打击。搞不好,墓地的天花板会被烧出深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