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在这里的第三个年头时,武功总算能同秋种比一比了,但是水幕大哥仍旧摇着头说,小五不是练武的料,小五见公子救济来的人越来越多,便更加担心他不努力就会被水幕大哥和公子嫌弃,公子不像别戏文里唱的大官人,总是对下人非打即骂,他一直带着亲切的笑容,来校场看大家练武,有的时候也来比划一下,但是比划来比划去就成了一些奇怪的姿势,让水幕大哥脸黑了一层,他还自己笑着说,那叫太空漫步,他见小五总是心事重重,便关心的问他怎么了,在公子面前,小五总是不敢说谎,便将他的心事说了出来,公子却大笑,“你若是答应叫冬瓜了,我就让你做四大护法,你想走都走不掉了。”他说完就大笑起来,水幕大哥听了便过来拉起他不客气的教训,“你别听他的,在逗你玩呢,还四大护法,你以为你是明教呢?”
两个人在一边嬉闹起来,小五却睁着大眼睛,认真的说,“我一定好好学习武功,只要公子别赶我走……就是叫我,叫我,叫我冬瓜也没关系。”
于是公子之后每日一见他就取笑他,当他后来明白公子果然就是在开玩笑,他从来不会赶人离开后,便越来越后悔,当初真不该提起那茬来,但是悔之晚矣,现在他跟在公子身边四年了,他越来越明白,公子就是一个嘴臭心软,表面上见谁笑谁,心思却比任何人都细腻的好主子,在他身边的人都心甘情愿的跟随着他,大家越来越像一家人一样,从没有别的人家的拘束。
但是就是这样的家庭,仍旧是有一个不可言说的禁忌的,那便是囚公子的由来,所有人都知道他来自天竺,天竺所谓何地?却是没听说过的。没有人知道他的过去,没有人知道他的目的,也没人敢问。
但是大家心里总觉得他定是来路不凡,有的时候,他偷偷喝酒,喝的醉了,便口中大骂什么瓦什么冗什么月的,骂完了便又痛哭流涕,那时候整个园子都跟着震动,因为他必定又会报销掉更多的古董摆设,最严重的一次,水幕大哥突然知道他偷喝醉了酒,便去他屋里揪他,大家都围上来看好戏,就见他手中捧着一个莹润的宝石,摔在地上,又补了两脚,大骂道,“什么劳什子宝贝,你别以为我稀罕,我今天就给砸了,看你再拿他来取笑我。”
水幕大哥冷着脸坦然自若的走出来,低头看着他,“你砸就砸,你能砸把你自己的心也给砸了。”
他一听,必定又大哭起来,抱着水幕大哥,把他那一脸鼻涕都蹭在水幕大哥洁白的衣服上。
但是向来爱干净的水幕大哥却毫不在意,还叹息一声,将他的头搂在怀里,让大家各自散去。
公子身上的玉石跟他一样传奇,有人说那是仙人的赏赐,曾经跟着公子久经沙场,一次次保佑公子死里逃生,如今若是带着玉石,他虽然羸弱,却能保命,又有的人说,那玉石是地狱之火七七四十九日苦炼出来的,因此每到夜晚,便能发出幽幽的蓝光,诡异极了。
谁也不知道到底拿玉石是鬼是仙,但是那一定是公子最珍贵的东西,否则为何他每每砸了摔了,又总是赶紧拿起来小心擦拭,然后握着他哭上一个晚上。
公子也曾犯过两次心悸,第一次可吓坏了所有人,那天公子接到了一份密报,却在看完之后突然口吐鲜血,昏厥了下去,园子里的大夫看了直摇头,说血气上涌,滞与体内,要小心照看啊,水幕大哥亲自熬药,熬了几日几夜,公子终于醒了过来,然而他醒来第一件事,竟然是抱着公子大哭了起来,朦朦胧胧中,小五只听见公子模糊的说什么,“他大婚了,竟然大婚了……”
水幕大哥一言不发,静静的拍着他的背,他哭了好久,哭到又昏厥过去,让大家乱中又乱,才终于安静的睡了下去,那些日子外面因新皇立后,大赦天下,全国欢庆,白事都要后推,病了请大夫也只能从后门进,因此大家都劝公子,别哭了,哭的多了官府都会来问的。
这样折腾了几日后,囚公子却突然好转了起来,他安静的接受治疗,还主动问起了药,补药偏方吃了一堆,总算是能下地了,但是他恢复好了的第一件事就是开始折腾厨房农庄,他的第一个发明有此诞生——葡萄酒,那带着点甘甜,带着点苦涩,带着点沉醉的酒,原本小五是觉得味道怪怪的,然而喝了几次就上了瘾,后来公子便在房后种了好多葡萄树,专门用来酿葡萄红酒。
第二次犯病是在一年后,地方官员亲来府上说要找公子谈上供银两的事,刚说起本月银两要加了,因为皇上新诞龙子,各地都要进贡,公子却愣在了那里,面色苍白,浑身颤抖,大家立即觉得不好,水幕大哥首先冲过去,将公子抱了住,公子这次并没有像第一次,等他慢慢清醒过来,还对那吓坏的官员微微一笑,然后突然变了张脸,冷漠道,“上供?没钱。”
弄的不仅官员莫名其妙,大家都觉得奇怪。
公子在房中趟了七日,大夫又是来回的诊治,开了一车的药方子,公子却突然又起来了。
他再次折腾厨房和农庄,这次是将北疆的一种植物引了进来,她叫它咖啡豆。用这种豆子磨出来的灰色糊糊,他叫做咖啡。
小五第一次喝的时候简直是喷了出来,但是公子却回味无穷,大喊三声爽死了……
公子果然没有上供朝廷,园中各人担心了几天,就怕朝廷生气了来为难,却不想,那边也一点动静都没有……
期间公子小病也不断,却让大家总结出一个规律,那就是,公子病上一次,便会发明一样奇形怪状的东西,让大家大跌眼球,但是却都能引领外面上流社会的一次变革,大家慢慢的,只觉得这又是公子的一项传奇,却见怪不怪了……
那日,公子突然又接到了洛阳密函,公子看过之后,满面愁容,小五便是觉得,一切从这封密函后,便有了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