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他决定的事别人是没法让他改变的,于是气鼓鼓的将玉石塞了起来,他终于恢复了一脸笑容,看着我道,“这才对,记得,明日拿了红绳系了,挂在脖子上,若是我回来没看见你戴着,有你好果子吃。”
说完,他将我推到一边,得意的拍拍衣服要走,刚走到门口,又转过头来,“你方才见了卫巍了吧!”
他是用肯定的口气说的,我自然点头承认,他的地盘,我的一举一动他自然了如指掌,只是现在有点浑身发寒,我与李非蕴偷偷见面的事他该是不知道的吧?不然今天哪来的好心情还送我东西。
他见我老实回答了,很是满意,“我见你与他倒是投缘,说了什么?”如果放在之前,我一定怀疑是不是他又横醋乱飞了,现在却觉得他是不是怀疑我在跟卫巍套什么秘密,这个面黑心也黑的家伙,可是让人很难把握。
于是我赶紧说,“九媛也是在奇怪,卫大人说相爷夸奖过九媛,说九媛有过人之才,却不知道相爷如何看的出来?九媛在宫中几年,却只做过些粗使宫女的伙计,倒是没哪里能显出过人之才啊?”谎话的最高境界就是用一个实话来掩盖那个更重要的假话,我们确实说了这些,他就算问了卫巍也不能说我什么吧。
听了我的问题,他边拨弄着门边我亲手制作并挂上的同心结边说道,“从你六岁便能说出那些骇世惊闻的话,从你不惧怕我的威胁,竟敢拒绝立后一事,或者也从你这么些年都不愿舍弃李非蕴那个没用的皇帝,也许单单就因为你是刘嬷嬷教化下的姬氏传人,呵呵,总之,你定不会是凡人,至少在遇见本相后……”
他的一番话让我惊了又惊,这些他都还记得,然而他对嬷嬷赞扬之高却是我总是想不明白的,或者嬷嬷真的有什么传奇之事才让他有这样的表态,只是他不说,我也就无从知晓。
他见我愣在那里,又补充了一句,“就是有时候太过呆傻了。”随即摇摇头,“不知道你呆在那里的时候是在想什么惊骇世俗的大事呢。”
他看着我挂的同心结,抚摸着下面细细的流苏,问道,“这是什么花纹?我倒是没见过。”
我脱口而出,“是同心结。”
“同心结?”他轻扬着眉头,细细的看着,嘴里边念叨着,“永结同心……”然后转过来一笑,“虽然做工次了点,不过这同心结,我要了,算是给你那玉石的还礼吧。”
我大呼不行,他却已经强行将同心结解下放进了衣服里,我上蹿下跳的要夺回,他却左躲右闪很快就到了门外,我自知没他动作快,只好放弃,咬牙切齿的瞪着他,他得意的笑着,拍着胸脯对我说道,“这同心结我定会好好留着的,断不会给你丢了。”
无奈,他都已经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什么,我只能摆摆手随他去了。
他刚迈步要去,却又回过头来,定定的看了我一会儿,用悠然的口气说道,“待我回来,也该给皇上迎亲了,几日来大婚细节已经拟好,只待南诏公主前来。”
早已经知道这样的结局,现在满心只剩下苦涩,我故作无谓的一笑,“好啊,宫里又有的热闹了。”
他又看了我一会儿,不知道在我那张伪装的脸上看到了什么,只觉得他猎鹰般敏感犀利的眼神让我觉得无地自容。然而他终于收回了眼睛,这次他离开再未回头。
那时的我们,都不知道,这一别,再相见,物是人非事事休。
只是那颗流丽粲然的玉石,却惊险的陪了我曲折离奇的一生……
第二****果然走了,我没来得及去看他一眼,等到日头高了,才被晓研叫醒,说外面相爷大队即将离开,重阳宫众人都在送行,不过相爷吩咐不用叫我,因此没人来打扰我。我没来得及想,却鬼使神差的一骨碌爬起来,向外跑去,等到跌跌撞撞的跑到门口,却被侍卫挡了下来,我忘了我不能出重阳宫的。
我伸出头向外张望着,只见他一袭红衣似火,骑着赤黑的高头大马,阳光下仿佛地狱的使者,浑身散发着死亡的气息,令人只需一眼,便觉得威严无比,他突然回过头来,看到了我,微微一笑,我呆愣的站在那里,看着他的倾城笑靥,来不及挥挥手,他已经转过头去,慢慢的在大队中消失不见了。
我呆在那里一直看着他消失,众人散去,我才慢慢回到了园中。
他离开后我竟然觉得无聊起来,因重阳宫没了主子,大家便在管事太监若有若无的放松下,也全都放松起来,除了粗使的宫女依旧要早起收拾园子,我们这些平日里相爷的贴身宫女却都一致的懒散起来。
有几****偷偷躲进后园的墙边,将树枝竖起,却未等到李非蕴,只有一次,他来时我已经等了有半个时辰,他欢心的说凌相离开了,我的日子应该好过多了,却并不知道那时我心里却在想着他离开前说的话,待他回来,李非蕴便要正式的成为有妇之夫,而我与他,怕是也不能像现在这样坦然的见面了。
凌夜休走前送我的那刻玉石,确实是珍奇宝物,夜里它会散着幽幽的光,不似夜明珠明亮,却让人觉得舒服可爱,它总是从里向外散发着热量,让人执手便不愿放开,我想这样的玉石对身体也该是好的吧,于是便不浪费了凌夜休的意思,用红绳将玉石细细的绑了,挂在了脖子上。
有时候会觉得凌夜休这样突然离开,倒让人有些措手不及,之后才慢慢听到消息,原来是北方战事突然有变,他需要御驾亲征,以恢复大胤士兵的士气,想起他是奔赴战场厮杀,心中却隐隐有些担心,不知他会不会受伤,若是受伤,前线也没个细心的人,他该如何是好?想到那****高烧不退时总是一遍一遍的喊着霏霏,如今他即使的喊,也没人能明白,没人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