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另一个世界。
而在这个世界的很久很久以前,流传着这么一个故事。
天上叫的是天界,生活的是神仙。
地上叫的是人界,生活的是凡人。
地下叫的是鬼界,生活的是鬼怪。
人界有的是五颜六色,有的是欢声笑语。
三界之中,就属这里最热闹了。
而天界,除了有那一朵朵的云彩,也是有着缤纷的院子,斑斓的花朵。
可三界之中,就属这里最为肃静。
为什么说这里是最为肃静的,因为住在这里的每个神仙个履其职,通常是忙忙碌碌,哪来的什么时间玩乐。
鬼界萧条不说,污秽堕落的东西都住在这儿,手段那叫一个残忍无情,遍地是哭嚎惨叫不说,就别提有什么笑声了。
三界是有界限的,但凡人也可以修成仙。
神仙是活得很久,但也还是会死的。
听说,天上的星星就是神仙的坟墓。
若到了命数的神仙还不想死,就会堕落成鬼,唯有此径,才能继续苟活。
等天上的星星越来越多了,不再增多了,这就是天上的神仙都没了。
虽然天上的神仙没有了,但地上的凡人还很多。
地上的凡人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会繁衍,若是他们繁衍的后代捡了不知来处了孩子,便会在死后也能得到一颗星星。
因为捡来的孩子,极有可能曾是天上的神仙。
如果,如果你是一个女孩儿,那么,你就应该认真的学习琴棋书画,道德礼仪。这样,你才能嫁给一个好郎君。
至于世间的疮痍,什么饥饿、战争和瘟疫,那还得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才能解决的事儿。
只有很好很好的人,为生活做出了非常非常多的努力,才能幸幸福福的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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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花大将军的小儿子在雀桥下的雀河里捡了一个小孩子。
已十岁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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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哥哥。”
花家捡来的孩子紧紧地抓着被子,把自己裹成了一团。
她咧着嘴,双目放光的盯着床旁站着的少年,笑容比天上的星辰还要灿烂。
“您是在哪里捡着我的呢?”
小孩生得唇红齿白,招人疼爱,无论到了个什么点,最喜欢的还是赖在哥哥身边。
只是奇怪的是,小孩并没有十年前的记忆。
捡着她的哥哥要她来说,那是和天下的母亲一个模样刻出来的,对她啊,那是十乘十的好,从来不会因为她是捡来的就嫌弃她的出生。
少年一袭金袍,腰间松松垮垮系了个腰带。
他看着小孩,满满都是无奈。
“你是雀河上最金贵的公主,天上的神仙看着花家实在是好,才让小公主到花家享福来了。”
天色渐晚,夜里凉了,少年连眉目都染了一层倦色,他给小孩掖了掖被子,转身准备去睡了。
哪知小孩就死死地拽住了他的衣角,怎么也不肯放开。
本来还是拽着的,哪知拽着拽着那双手就搂上了少年的腰。
是一点规矩也不懂了。
小孩长得小,说话也轻得像猫叫:“既然哥哥这么好,那哥哥就和我一起睡嘛!大人们肯定不会怪哥哥的。”
少年笑了起来,俊得连倦色都不能在影响他脸上的明媚。
“我看你是又没长教训。”
少年向来是宠小孩的,每晚到睡前都会来给小孩讲故事。
从梨园里丢星星的大猫,到福海里爱上了渔夫的鱼精,甚至连山丘中猫着的丑狐仙都给小孩讲过了。
小孩总是越听越兴奋的,少年却不是,他总是故事还没讲到半数,便磕上了眼睛。
前半月要是睡在小孩的床上,家里的长辈还不会说什么。
但现在不行了,大人们都说少年长大了,要是发现他又在小孩的床上睡着了,别说他得挨上几鞭,就连小孩,也得在佛堂关上几月的禁闭。
小孩将软软又白白的脸蛋向他凑近了几分,笑得更好看了:“哥哥,哥哥,不和你睡也是可以的,你再和我讲讲隔壁那个新来的神仙哥哥呗,我好像……好像一看到他心里就欢喜极了。”
少年笑着,把小孩在腰上环着的手解了下去,他重新理了理棉被,又给她盖了上去:“你这么一说,倒像是中意他了?你这么小,能知道什么叫中意?”
“我知道的,”小孩的那双眼亮得让周遭都失了颜色,“听说今年的状元郎便是中意了一个长得极好的姐姐。大街小巷的人们都说,他俩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才子佳人。”
“这真是,极为美妙了。”
少年温和的问她:“你从哪儿听来的?”
小孩这时就紧张起来了,一双眼泪汪汪的好像被谁欺负了似的:“要是我说了,你可不能罚我。”
少年看着她,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我哪儿也没去。就是昨儿我看见府里来了个说书的老头,是我趁他喝茶的间隙,偷偷钻到了桌底问他的。”
“好哥哥,我戴了那狐狸面具,保准他没看着我的模样。”
少年本来还急着回房睡觉,这么一听便没了倦意:“这哪里是说书的老头,那可是当朝的太师,你可冲撞他了?”
“没有没有,我这么聪明伶俐的,哪里能冲撞了太师。”
她的手胡乱比划着,吐出的字更加细甜柔软:“好哥哥,我床下藏了话本子,你摸出来给我念几篇,好不哈嘛!”
少年闻言忍住了倦意,弯下了腰,在床底摸出了一个满是灰尘的箱子。
这是,一箱的话本子?
少年哭笑不得。
“想听哪个?”
“只要是哥哥讲的,哪个都好。”
这一讲就更晚了,晚到了少年连迷迷糊糊的睡着了都不知道。
小孩窃喜着,轻手轻脚地给哥哥盖上了自己的被子。
第二日,果真有丫鬟向家里的长辈通风报信了。
大人们来瞧了一瞧,便搜出了不少话本子。
他们把平日里小孩偷藏的话本子全给烧了。
她又连累了她的好哥哥,让他挨了好几下鞭子。
小孩抽噎着,模糊间见面前火光狰狞一片,一本又一本的话本子被大人们丢进了炭盆子里。
小孩窝在哥哥的怀里大声嚎着:“我书里的清俊书生,有情有义的大将军……”
“呜呜呜,哥哥,里头还有好几本是我向你学堂里的同窗借的。”
“哇,我的《天仙下凡记》,里面可有好多的美人儿。”
“哼,”小孩哭着哭着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偷笑起来,“让他们烧,反正我都记得了,待我寻个日子再默下来。”
少年还是宠溺的笑着,拿出帕子给聪慧的小孩擦干了眼泪:“真是难为你了,还惦记了全部的内容。”
“是的呢,”小孩红肿着眼睛,嗷呜一口就咬上了少年的手,“这里面的见识是我从不曾见过的,除了我能记着它们,哪里还有人能像我一样了。”
等小孩不哭了,哥哥就走远了,小孩寻着哥哥的方向追了过去,就进了一片绿油油的园子。
在园里的石子路上,不远处有一行人说笑着离她更近了。
小孩想起平日里大人的嘱咐,就战战兢兢地蹲在丛里,乖乖地,大气也不敢出。
“将军的品味向来别具一格,瞧这园里的花草,仔仔细细的去看,也是有一无二的了。”
“柳二老爷秒赞,这园里的花草哪里比得上您园里的海棠娇美,那道是人间仙境才不为过,光让人看着,就心生羡慕了。特别是今日,能同二爷一道游园,就是老臣的荣幸了……”
话还没说完,就见一丛花草间有着片粉白的衣角,才轻轻地往外拉了一拉,就见一个灰头土脸的小人儿随着力度被拽了出来。
她的一只手提着是蟋蟀的脚,脸上还有些懵懵的,但更多的却是不知所措,连手脚也不知要如何放了。
“阿爹?”
她钻进了将军的怀抱,静静地抱着他的腰,将军没敢看她。
“可真是个秒人儿,生了这般模样。
柳二老爷有了逸致,就要在这儿为小孩画一副小像。
将军傻眼了,内侍却领了命,不一会儿就捧来了桌椅、墨笔、还有熏虫子的香炉子。
小孩其实是有些怕了,可又不敢吭声,就站那一动不动,任柳二老爷作画。
这一站,便是连肚子都瘪了还得站着,她在心中叹了口气。
将军看着她呆愣的样子,不忍,又叫内侍给她拿了琴。
小孩就揉了揉眼睛,静静地屈膝,静静的看着那琴。
她盘膝坐在花草之中,弹出那靡靡的古韵。
曲调惊落了树上的花儿,直直往她身上砸。
画上的女孩,于花簇之中弹琴,脸上虽全是懵懂之色,但不难看出小孩长开后的倾城颜色。
待柳二老爷画完,就挺直了脊背高兴地拿着画走了,独留下将军与小孩面面相觑。
将军叹了口气,抱起了她。
小孩感到了温暖,就对着将军的下颌呢喃起来:“爹爹,我想你了。”
将军唇色苍白,低了头声音却有些哽咽:“你闯大祸了,谁叫你跑来这园子的。”
“日后,日后可莫要怪我。”
小孩本就不理解,一听这话就开始不依不挠地哭闹起来:“我哪里会怪爹爹,即使爹爹老叫哥哥把我关在房里。可我又没做什么错,哥哥和姐姐们还都说我长得好看极了。既然我这么好看,还不配来这园子里玩了。”
“爹爹不是这个意思。”将军气得曲起手指弹了一下她的脑门,“不要胡闹,好好待在房里,才能安安全全的长大啊。”
“我哪里胡闹了,”小孩硬着头皮顶嘴,“就别人玩得,我玩不得。爹爹这是嫌弃我了?别人有的我还不许有了?”
将军便只瞧着她,神色有些萎靡:“你琴弹得好,书读得也好,应该是知道我们都是为了你好。”
“很早以前我就看着你了,自是希望你直到嫁人后都还能常常欢喜的。”
将军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他把小孩抱进了佛堂,从此把她关在了里面。
“就是,太漂亮了……”
小孩老觉得那时的将军有些强颜欢笑的意思。
我又错了?
小孩经常傻傻地站在里面,透着门框看着外面逐渐变得阴晴不定的爹爹和对什么都淡漠起来的哥哥。
不知是抄了多少书,点了多少香,坏了多少笔,磨了多少砚。
她再也没见过外面的阳光。
小孩仿佛又恢复了很久很久以前的寂寞,像只被主人厌弃了的猫儿,不再知道快乐是什么样。
她用小小的脑袋思考了很久,也不知自己到底是做错了个什么事儿。
倒是没有自此黯然失色,反而长得愈发水灵了。
小孩最后一次见着哥哥时,他已经成了一个阴郁好看的儿郎。
虽然他穿上了红色的朝服,脸上却并没有什么欢喜的意思。
“这些时日,我和父亲给姑娘定了个喜事,恭贺姑娘此后自由了。”
小孩虽然长成了小姑娘,但并没有经历过太多的事。
她脸上还是懵懵懂懂的,还是像以前一样傻乎乎的瞅着他。
崇拜的、跟随的,却怎么也更不上。
他看出了姑娘想说一堆的话,可还没等她说什么,他就沉默着推开了门。
也只能沉默地推开了门。
后来,她听门口守着她的老嬷嬷说,天子下令,让将军带兵出征了。
她就偷偷地给老嬷嬷哭诉,说花府做主的大人们竟然没有经过她的同意,就擅自给她定了亲事。
见都还没见过,说不定是个乱七八糟的男人呢!
嬷嬷的脸色变得凝重,她沉默了许久,才叹了一声:“是为的你好,给你找的自然是天下无双的,只有是在这天下顶好的郎儿,才配得上给你当夫君。”
她才不信这说辞,愈发觉得是府里的大人把她卖了。
于是就更加小心翼翼了。
哪怕只是在这方寸之地,哪怕并没有什么好相处的人。
姑娘就这么活着,腰肢也变得越来越细了。
突然就有一日,家仆慌慌张张地闯进来了,给她梳妆,给她套上了一袭红衣裳。
此时,将军战死,姑娘不知。
哥哥也出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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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很久很久以前,有位将士扫平了天下诸侯,登上了天子之位。
天子垂名千古,却总有一事在心中郁结。
英雄垂暮,却只得一子,名为花肆。
花肆有妻早死,此后不再续弦,唯留一子,名为不曾。
花肆不喜皇位,还未登基就退了位,实乃胡来。
天子慈爱,不忍他碌碌无为,就给他封了个将军,让他掌管了军政。
此举甚是荒唐,众人只当天子一时糊涂,不敢苟同,便只骂花肆。
花肆怨而无可奈何。
天子与花肆僵持,暴怒,扶持花子。
此子乃皇室正统唯一继承。
众妒,便传,此子心狠手辣,日后必祸害家国。
但此子确实手段了得,十五上下,已让众臣惧服。
人人皆知,“惨无人道者”,是他。
他很聪明,聪明得过分了,于是众人口中相传的谣言便不能动他分毫。
可惜,实在可惜,此子打娘胎出生,就身带奇毒。
至今未有医者可医。
同年,雀河巡游,他捡有一女,关怀备至。
他死死护着捂着,便没有什么人知道女孩的模样。
来花府商议政事的大臣说,曾在屏风内见着一畏缩的身影。
这是,“又一萎缩的怪物”罢了。
此子也无心皇位。
天子老了,些许顽钝固执,见此子上谏,希望另选太子。
天子气急,一病不起。
丞相替天子行事,从旁支选了一个品行优良的孩子,天子不知。
奕与不曾同岁,自幼文武双全,生得清新俊逸,为人光明磊落,又大义凛然,得数人敬爱,实乃明君之相。
群臣沸腾,以为终于繁荣兴盛。
不曾无意与奕相争,吃穿用度自降规格,此举令众臣唏嘘。
不曾再次上奏,为家里小孩求婚,求的便是小孩口里的“神仙哥哥”,今日的月轩仙尊。
仙尊尊贵,可以抗旨,却没想到仙尊没有丝毫考量,下山接了旨。
众人哗然。
天子终于病逝,于奄奄一息之即,唤来花肆。
哪知花肆一脸坚决:“陛下,我此生绝无继位成皇之心,还望陛下恕罪。”
祸不单行,此时有兵来犯。
边境诸侯果真阴狠狡诈,这是想趁机篡位夺权了!
奕暂时理政之时,有密报传来,将军被卖国贼所害,旗下五千将士因不肯屈服,皆被砍死。
逃生将士字字含泪,愿有志之士能临危受命,召集兵马,取敌将首级。
不曾领命。
未过一月,便又有密报传来,领命者通敌叛国,联合敌军自立为王,割了数十国做谢礼。
这次,真成了众矢之的,再无翻身可能。
又有勇士领命,即使万难也要取下通敌叛国者首级。
果然是乌合之众,连连败退,卖国主无望自裁。
一代奸贼,尸骨无存,直叫人拍手称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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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府众仆见情势不对,慌忙给姑娘筹备婚礼.
蛇鼠一窝,合该这姑娘也不是什么良人。
侠义之士洗劫花府,屠戮“帮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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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当天,举国上下好不热闹,围着那孤孤单单的轿子指指点点。
好似是瞧见了那盛世昌荣,百废俱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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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还是从义士口中知道了爹爹和哥哥的事儿。
泪流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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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敲打之声,一顶轿子重重地砸在了雀桥上。
轿夫头也不回地走了,从轿里走出一个身着红衣的姑娘。
那是卖国贼娇养的姑娘,又哪能是什么好东西了。
肯定是狠毒、愚笨而丑陋的。
这是坏孩子了,令人作呕的坏孩子。
没人知道,曾堆满半个花府的嫁妆,今日已被抢空。
要是有着什么仙尊,怎会直到现在连个影儿也看不着呢!
哪里是个什么吉人,害得大伙都厄运连连,最后还丢了性命。
新娘子站在雀桥上,袖口隐隐有刀光。
她拿着那把刀,缓缓刺入了她的胸口。
她哼着,一段温柔的歌谣。
“若是果有冤仇,着此洲衰败萧条,着此地不避风日……”
歹毒的姑娘落了水,盖头比她先一步被风吹了去。
漂亮的,光让人看着都称心如意。
众人愕然,这里来的神仙姑娘,做什么就肮脏丑恶了。
他们看着底下红了的水,什么也不敢想。
“这是,国色天香?!”
有人哭得情不自禁,连他自个儿也觉得奇怪。
为谁哭?为不认识的人哭?
长得好看些罢了,真是疯了!
他们眼睁睁的看着风吹起盖头,飞了很远很远。
倒是水里心口很疼很疼的姑娘,迷迷糊糊间看见了一道白色的身影。
她隐隐约约的想起来,这便是隔壁她欢喜了好久好久的神仙哥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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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主怎么收了个徒儿?”
“这姑娘长得可真好,娇娇艳艳美人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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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境诸侯联盟,欲与花国对抗。
将军自岚山出发,从南到被将起兵诸侯尽数降伏。
军威之高,军心之齐,所向披靡,杀死敌军无数。
其势不可挡,无人可敌。
敌军之首写书求和,不愿继续。
回军报捷者,乃奕亲信,作假谎报将军已死,无人可抵。
果真是将军之子于危难之际接受任命。
自告奋勇,着实可惜。
奕为小人,其亲信伪造不曾通敌信函。
举国愤慨,遗臭万载。
奕带兵平叛,顺理成章屠戮返朝将士。
待柳二老爷觉察不对,召回朝堂暗桩之时,此事已晚。
柳二老爷对奕不齿至极,本想揭露奕的把柄,未料奕早已忌惮柳府,先前就封了个“乱臣贼子”。
皆杀之。
可惜了这片赤胆忠心,在阴谋诡计下猝然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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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着军旗的这一支大军已经走了很多日。
行军之间,肃穆之中,军队饱经沧桑。
面如死灰,病入膏肓者,已过了半数。
傍晚,夕阳照着重峦,霞光斜着万上,最后还是消退在了茫茫的山野上。
军帐之中,身着轻铠的少年面色苍白,他手中摩挲着一把匕首,脚下跪了个熊腰虎背的将士。
“柳逸。”少年的声音全是冷意。
“将军待你不错,二爷待你不错,我也待你不错,你怎的还是害我们于不义之中?”
地上跪着的瑟瑟发抖,不敢抬头。
“不敢说?”少年眉宇间带着疲惫,手指已微微颤抖。
这是气极。
柳逸抖得更厉害了,他咬了咬牙,深吸了一口气:“末将,末将只是一时糊涂,被利益迷了心。”
少年听闻,面无悲喜:“既然如此,你就到地府去和我父亲谢罪好了。”
“听说地府的阴差,最是公正,愿你永远事与愿违,饱受饥苦,不得善终,尸骨无存。”
少年绑了柳逸,一刀一刀片了他的肉体,神色漠然而疯狂。
良久,少年才随手将匕首一扔,换下了沾满了血渍的衣衫。
他原本还想着,等小孩出嫁后,就臣服于奕,踏踏实实为国做事。
实在可笑罢了。
如此之间,陷万难之中,仓促被迫与国为敌。
什么也来不及。
他出了军帐,外头全是哽咽的士兵。
“我等以五千凡躯,降伏数十诸侯,途经百十座城,超群绝伦,实在了得。”
“可惜我主昏庸,小人行径。”
“成败难定,时命所致,还望天道好轮回。”
“本君若是死了,无需祭拜,不必设碑,尔等自寻出路便是。”
“未曾一日负国,国却负我,此生已不得报国爱民,纵然死,也不得瞑目,要是做了那魂,还愿远离了这是非之地。”
“稳固个什么江山,忠孝个什么节义!哪里有人慰藉我军英灵!”
“只是对不起我那可怜的小孩,有了个造反的哥哥,将被世人垂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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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千将士拔剑自刎,无一人存活。
亘古悲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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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上的星星愈发绚烂的时候,赴死的英灵就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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奕十五年,生灵涂炭,满目疮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