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炙热眼神
她急了，从地上跳了起来，马上给我斟茶倒水。
“我真没戏弄姐姐的意思，就是犯了顽皮的老毛病，你就别怪我了！把我当个屁给放了行不行？”她撒娇地拽着我的袖口，一个劲儿地摇呀摇。
我被她的“屁”给激得“扑哧”一声笑了，泄了底气。
“笑了笑了！姐姐是不生气了！”
我摇摇头，真是拿她没办法。
“德妃娘娘找你何事？”我问道。
“她旁敲侧击问我对十四阿哥的印象如何。”
“啊”我瞬间明白了德妃的意思。应该是十四阿哥跟她额娘提起，想要娶钮钴禄氏。德妃娘娘就先看看未来媳妇儿是否合乎她的标准。
“一定是你的情郎跟德妃要人，才把我给叫去的！”她一脸轻松。“嘻嘻……”
“你不紧张？”我问道。皇命不可违，要是下了旨意，她就定要嫁给十四阿哥了。
“急得是姐姐吧！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跟你抢你的欣赏人的！而且钮钴禄氏跟十四阿哥无缘喽！”
“那可未必！只要下了旨意，不管是谁都不能抗命。横也要娶，竖也得要。”
“真这么严重？”
“你才知道？”
一席话后，她才真紧张了起来，喃喃低语说了些什么历史什么扭转的话。之后就拉住我，央求我去见十四阿哥。
她也说要见十三阿哥，“飞”出了我的屋子。
从贴身的包裹里，我拿出了八阿哥送的那支琉璃蝴蝶钗，小心地锁在了橱里，我有预感，是用得着它的时候了。
赶在面圣之前我务必要会会十四阿哥，他是我宫中唯一的靠山，更要小心把握。而且出了“换身”的岔子，也必须要跟他解释清楚。
奔波了许久，最后在御花园的草地上看到了胤祯的踪影。他翘着二郎腿儿，悠闲自得地躺在翠绿的草地上，闭着眼儿，任阳光洒了一身。
看他甚是享受，我也就悄悄走近，躺在他身侧。
此刻的阳光并不耀眼，柔柔地、暖暖地，照在身上说不出来的舒服。特别是那青草清新的气息，更是清香扑鼻。
我深深地吸了口，又呼了出来。难怪胤祯身上总是有股子特殊的味道，原来是老在这里“吸取天地之灵气”，难怪他品行单纯，个性率直。
此处隐蔽，也不怕人瞧见。
我闭上眼，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
“小月儿，是思念本阿哥了？”
我睁了眼睛，胤祯的脸就出现在我面前，极近。他的呼吸甚至喷洒到了我的脸上。他一脸柔情地看着我，那说不出的情感，浓浓地化也不化开。
“胤祯！”我嗔了他一眼。
他胤祯半支着身子，一动不动，盯着我的脸，像是看不够似地。
“我听额娘讲，你对我并无心仪之情？”他低下头细细地吻着我的额头、鼻梁、流连的唇瓣最后落在了我的唇上辗转不去。
他的吻让我很是受用。虽然他动作极为小心，可我还是能感受到他火热的感情。
轻启朱唇，第一次我接受了他的深吻。
直到平复了急促的呼吸，我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全盘托出。
“好家伙，这么大的事儿也不提前通知我，要是等圣旨下来了，我就真娶错人了！”他捏捏我的鼻子，将我拥入怀中。
我默不作声，心里想的是如何应付德妃的盘问。以我对他的了解，一会儿他必定拉着我去见德妃娘娘。
“对了！现在你叫什么来着？”
“鱼宁，兆佳氏鱼宁。”
果然他拉起我的手，就朝德妃的处所走去。想到我现在要见的是曾经囚禁了他的德妃，已经死了的四阿哥的额娘，就紧张万分。
德妃居住在圣德殿，以前为了少惹是非，我根本没来过。十四阿哥拉着我的手直接把我拉到了书房，并告诉下人去禀告。
“皇额娘等下就来，咱们先在此等候。”
我点点头。
不一会儿，就传来了一声：“德妃娘娘驾到——”
我俩赶紧跪迎。
“鱼宁给德妃娘娘请安！”
“儿子给皇额娘请安！”
“起磕吧！”
我微笑着起身，望向德妃娘娘，却在她身后看到了四阿哥！
他的手握成了拳，浑身微微颤抖着。
我就这么和他痴痴地对望。
时间好像一下子回到了最初的遇见，他也是这般惊讶地凝视着我。
“小小年纪嘴巴还真是不饶人！难怪会不得宠！”
“是否得宠也是上天注定，强求不来的！这也本来就是个定数！”
“不怕死吗？”
“怕，很怕。”
“为什么还来？”
第一次在安顺殿里，是他保护了我不被发现。
“持子之手，与子偕老，这辈子你定不能负我！”
“相信我！我们会在一起！再相逢，你会是我的妻，我心中的唯一！”
月圆之夜是他与我许下今生的约定。可当这个人真正地、活生生地就出现在我眼前。为何我却觉得如此陌生？
是因为他一身我从未见过的华服、是高高在上的身份、还是那一年的分别？我不知道，脑海里却想起了他紧拥侧福晋的画面从他眼中飞快地闪过了惊呆、兴奋、欣喜若狂和疑惑，最后全部消散不见。他又恢复到了面无表情，快的让我觉得自己是不是花了眼睛。
一年的时间，让他也改变了不少，以前想要大声笑就大声笑，想要放声哭就放声哭的人。也学会了隐藏自己的情绪。
他真的变了！还是我根本未曾了解过他？
“宁儿！宁儿！”
十四阿哥拉拉我的袖子把我唤回现实。
“皇额娘问你话呢！”胤祯连忙对德妃送上个讨好的笑脸，帮我打圆场。“额娘，宁儿她昨天晚上夜不能寐，今天的精气神就不太好，您可别怪他！”
“小十四，怎么？媳妇还没进门，你现在就开始护短了？”德妃慈爱地掐了掐胤祯的脸蛋儿。“放心，你的小心思，额娘还不了解吗？”
她转过头对我仔细上下打量，我谦卑而立，微微低头。
“得了，都是自家人，都坐吧！来小十四，宁儿，你们就坐在我左右。”她拉起了我和胤祯的手，极其开心。
从头到尾，德妃都没跟四阿哥说上一句话。就像当他是透明的。而四阿哥也好像习惯了如此待遇，只是默不作声地拉过了藤椅坐了下来。端着茶杯，一下又一下地吹着茶叶。
德妃娘娘应该早就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吧！不然一个额娘绝不会对儿子如此冷淡。我觉得很悲哀。四阿哥，你得到了地位，可终究是唤不回你额娘的那份亲情！
感由心生，我望向他。正对上他琢磨的眼儿。
看似不甚在意，可我知道他的眼角余光不时瞟到我身上。
“宁儿，你是马尔汗之女？”聊了半天不痛不痒的话题，德妃绕了个大弯子才谈到正题。
“回娘娘的话儿，奴婢正是！”我小心地回答，生怕出什么纰漏。坐在我正对面的十四阿哥察觉到我的语气生硬。安慰地朝我这边儿点点头，我的心当时安稳不少。
“咳咳！”这时，那边坐着的四阿哥像是被茶水呛着了嗓子，干咳了几声。
干才我和十四阿哥的“眉目传情”，他是看懂了几分？
“四哥！不如你来这里一起坐坐，也热闹些。”胤祯看他独自一人，硬是把他给拉了过来。
四阿哥也不推辞，一屁股就坐在了德妃的对面。本来就不大的八仙桌，以被我们四人给占满。德妃对着四阿哥，我对着十四阿哥。
有了胤禛的加入，气氛一下子微妙起来。德妃本来的热络转成了冷漠。十四阿哥到是没啥变化，照旧嘻嘻哈哈。
我却觉得呼吸困难，坐蓐针毡。不敢斜视，也只能一会儿盯着德妃娘娘，一会儿瞪着对面的胤祯。
“前两天儿，小十四说要跟我要个人，我本来见着了还大失所望。幸好小十四说他搞错了人，不然那个疯疯癫癫的小月儿，说什么我是不会让她进了我的门的！今日见了你，知书达理、温婉贤惠，甚合我意！还真是和小十四相当般配！”
“多谢娘娘夸奖，宁儿真是愧不敢当！”什么知书达理、温婉贤惠？让德妃瞧上眼儿的是紧握在马尔汗手中的权势。换做了四品典仪的女儿当然就成了疯疯癫癫的丫头了。
一只温热的手掌搭上了我的腿，我一惊。低头一看，竟是四阿哥。
他还是一直保持着威风不惊，端坐饮茶，谁也不会料想的到，他的大手掌正在我大腿内侧来回游走。
我不敢动，怕被德妃和十四阿哥察觉。
“原来你就是让十四弟魂牵梦绕的女人，倒是很清秀！”胤禛突然没头没尾地抛出一句。
“是啊！四哥，我今儿个就是想向额娘说个情儿，请她跟皇阿玛请个旨，直接把宁儿许给我，也就免了她选秀的麻烦！”
腿上的大掌骤然收紧，事出突然。
我吃痛地惊呼。
“啊！”
“怎么了？”十四阿哥立刻紧张地从藤椅上“弹了”起来，隔着茶水和点心一把拉住了我的手。
“没什么，只是不小心咬了舌头。”我尴尬地抽回手。因为他的手更因为四阿哥的手，脸上红了一片。
十四阿哥干笑了几声，又坐了下去。
德妃倒是“扑哧”一声笑了。
“真是儿大不由娘！宁儿不就是咬了舌头，看把咱们小十四给紧张的。”
“额娘”被德妃调笑的好不尴尬，他急急地求饶。
“四哥！你倒是帮我说个话儿，好让皇额娘赶快跟皇阿玛开口。”
“好是好！可是好事儿恐怕是要多磨。”四阿哥的安禄山之爪收了回去，我松了一口气。
他会说什么？是赶快把我和十四阿哥送做堆？
“九弟、十弟、十三弟都还没给指婚。你想想皇阿玛会连跳数人，直接先给你定下人儿吗？马尔汗又是树大招风，说不定你的宁儿早就给谁看上了，现下皇阿玛就要下旨呢！”
胤祯一下子慌了阵脚，求救地眼神儿可怜巴巴地望着德妃。
德妃安慰地拍拍他的手，示意他先别着急。
“宁儿，你进宫前，你阿玛有没有跟哪家阿哥许过什么？”她看也不看四阿哥一眼，直接问我。
“回娘娘，未曾听阿玛提起。”我说的心虚，实在是不知道马尔汗打得什么主意。只是没听过月儿提起，就只能这么回答。
“前阵子倒是听到哪家的娘娘说起，说是马尔汗府上的小丫头和小十三挺配的”
“额娘！那可不行！”十四阿哥的屁股上像是粘了弹簧，“扑腾”一下又起来了。“其实宁儿她是”
“十四阿哥！”我急忙打断他，生怕他一急说漏了嘴儿。就算是他的亲额娘德妃，也不能不防，更何况身边儿还有个四阿哥。
当年想要我命的人，是否也有他一个呢？
“一切都有娘娘做主，您就别着急了。”我说道，顺便站起了身，亲自给德妃、十四阿哥及四阿哥斟满了茶水。
“这壶碧螺春还真是好味道，也不是什么人能种出此茶。”到了四阿哥这里，他突然说了一句。
我的手微微一颤，茶水洒了出来。
“请四阿哥责罚！”我赶快放下茶壶，对他福了福。
他却笑了，只是那笑容单单挂在嘴角，并没深入到眼底。
四阿哥的眸色极深，我知道他的怒意濒临爆发。
“宁儿见外了不是？你是老十四的心头肉，都是一家人，说什么责罚不责罚！”
“四哥，你倒是给出个主意。你是妻妾成群，新纳的侧福晋又有了喜。可你十四弟就只钟情于宁儿一人，不管怎样，我就是要她。”
我的心狠命地一缩。他的侧福晋有喜了？就是那名跟他在围场形影不离的人儿？
“这还不简单，只要额娘先收了她在身边儿，不就免去了选秀那关。而且就算是谁跟皇阿玛要人，也定要通过皇额娘。只要额娘不点头，认谁也没办法。”
他把球儿又踢给了德妃娘娘。像是在试探，试探着为了这个儿子她能做到什么地步。要知道在选秀之前就要走备选秀女并不合规矩。
他和德妃娘娘之间的气氛并不寻常！
“小十四的事儿自然有我这个当额娘的去跟皇上请旨，你还是忙你的事儿去吧！”德妃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这是我听到唯一的一次她跟四阿哥说话。
我有丝辛酸，他是得到了额娘，只是他渴望的额娘却把他当成了杀死儿子的凶手。
她的恨意是想隐藏也隐藏不住的。
四阿哥？你想要的就是这些？
“那儿子就跪安了，明儿个再来给皇额娘请安。”像是早已习惯，四阿哥也不当回事儿，他给德妃磕了个头，头也不回就走了出去。
只有我知道他伤的有多重！从前的我一定会飞奔过去给他个安抚的拥抱，可现在的宁儿却只能看他黯然离去。更要假装欢笑。
